四喜(44)
麦凯文心下哗然,“所以你没有去?”
“对啊……我根本不知道。要知道杂物间里死的是施勇,我绝对不会开那扇门。”
“春伯为什么找你?”
“春伯不想让龙哥找到那批货,因为货丢了,责任在蒋生身上,何况,施勇死了,他们不就牵扯到案子里了吗。平日里,春伯待心姐公婆不错,现在却甘愿放弃按摩院来做这件事,我不该相信春伯的,现在他们要杀我……“
麦凯文心道难怪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大龙肯收留阿芬,是想到时如果组织里开堂会审,有个人证。
剥茧抽丝,在谎言的巴别塔中,他们逐渐攀往真相。
夜里又下大雨,黎施宛从上海街猪肉档楼上的租赁屋出来,借着给父亲买酒的机会,到Seven-Eleven角落的红色电话亭,拨通施勇的号码。
爸爸姓黎,妈妈姓施,阿宛叫黎施宛。施勇是黎施宛的舅舅。
黎施宛向舅舅求助,希望他想想办法,帮他们父女度过这个难捱的夏天。只要她有时间温书,开学重新参加考试,继续去学校念书,日子就有了希望。否则这样下去,她只会和父亲一样变得不人不鬼。
施勇很快就来了,他没有钱,但他带着一个计划。黎施宛被挡在屋外,听不到两个男人说什么。她只感到自己成了计划的一部分。
兴许是施勇的建议,租约还没到期,黎耀明就带着她回到了原来的居所,已经要拆迁的唐楼。
黎施宛感觉到他们谋划的事情愈发危险了,可不要说阻拦了,她被黎耀明绑了起来,每天一餐盒饭扔在她面前,或者面包和水。黎耀明和施勇轮流回来,从不同时出现。
施勇说,是担心她的安慰才不让她乱跑。
十八号夜里,施勇又来了,他带着腥气,像刚刚杀过人。
这样的旧楼,因为住的多是三教九流,有许多数不清的暗格。施勇把货放在了一个黎耀明不知道的暗格里。
他告诉黎施宛,过几天就会回来,带她一起走。
黎施宛等了很久,中间浑浑噩噩不知睡了几觉,又饿又渴。
二十号下午,回来的只有黎耀明一个人,黎耀明说他要出去避避风头,让她别害怕,等到他安全了,按照约定的时间,他会告诉那些人她在哪儿,让他们来验货。
独自在唐楼里快要昏死过去,黎施宛用最后一点力气爬到能够到玻璃瓶的地方,打碎玻璃割开了绑在身上的绳索。
她东躲西藏,听说和胜的货丢了。这才知道,施勇的计划是伙同黎耀明一起偷了和胜的货。
期间他们有了矛盾,施勇不想和黎耀明分这一批货了,黎耀明也向和胜透露货的去处,想置施勇于死地。
快要窒息的时候,黎施宛从缠绕的梦境中醒来。她看见陆津南还在睡,轻手轻脚去卫生间梳洗。
今天礼拜天,早上,陆家人吃过晚餐,坐在客厅看电视。
边桌上放着今日晨报,刊载了黎耀明的案子,黎施宛翻过好几次。文章里提到关键证据就是那批货,警方未透露更多,疑似下落不明。
她一闲下来就禁不住思索,旁人和她说话,她过很久才反应过来,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
陆韵诗问:“你不舒服吗?”
阿凤忍不住提醒,“今天报纸又乱写。”
“这样啊。”陆韵诗叹气,“记者就爱非把案情写成悬疑小说,恐吓市民、博取眼球。阿南会查清楚的,你不要太担忧了。”
他们没问她父亲的事,想必也猜到她父亲是什么样的人,以往是怎么对待她的。黎施宛觉得他们言语中充满怜悯,她成了一个很可悲的人,这种感觉令人不适。
但她没有立马就离开客厅。她不想做一个落跑的人,那更加可怜。
翡翠台一集连续剧播完,女人们都走了,黎施宛也准备下楼去做事。
同陆孝文打了声招呼,她又想起来,试探着问:“文伯,是你让南哥做警察的吗?”
陆孝文和蔼地笑了笑,“我哪里劝得动他,他从小就固执,只听他妈的话,他妈希望他和Sammy一样做律师。高三的时候,他妈走了,所以他出去了,又想着回来,做警察就是为了他妈。他那时候小,不懂事,以为我是被迫辞职,有阴谋。这么多年过去,他也该明白了,不止有明与暗,反而很多事情,都处在中间那个灰色地带。”
“很多事情,也就是一念之间的选择。阿宛,你讲对不对?”
陆孝文是老人家,可看得似乎比这个家所有人都清楚。想来几十年督察不是随便做的,黎施宛对自己贸然的举动心惊胆战。
第二十二章
深夜,麦凯文、陆津南和那位新人CID还在大排档。环境噪杂,三人都比平时音量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