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109)
当差以来没见过如此壮观场面,阿肯愣怔一瞬,忙用呼机call行动车。一旁的女警也跟着呼叫总台,请求街区管控。
哗啦一声。
桌椅翻到,阿肯被傅星柏猛力推开,撞到墙角。傅星柏和马仔们大步走出糖水铺。
红的绿的霓虹灯光晃个不停,刀刃折射出耀眼光芒。棍起棍落,刀进刀出,血溅在人脸上。
傅星柏接过马仔递来的布裹,抽出一把斩骨刀。
“大佬……”
眼见前方人群中,手足倒下,跟班仔颤声。
傅星柏在刀柄上抹了一把,挑舌舔唇,“给老子砍!有赏!”
打砸声足以令人眩晕,阿肯从灰尘里爬起来,抖抖脑袋,握住配枪缓步迈出店外。
枪声砰响——
只静了一瞬,这声音却更刺激了他们欲望本能。更加兴奋地扭打在一起,更加兴奋地撕扯出血汗来。
“住手!”
阿肯竭力用最大声音呐喊,无人听得。
“Albert!”阿肯想说这是不对的,你走太偏了太急了。他奋力往汹涌的人群中挤去,想要抓住傅星柏,就好似要抓住那个处于旋涡中的自己。
同僚师姐紧紧拖住他,“阿肯,师兄他们就守在外面,等武装支援来了立马就会包围这里!”
“等?你看这成了什么样子?!”阿肯说着又朝天空开了一枪。
射中高悬的酒楼招牌,灯泡炸开,电缆滋滋着,灯牌连着灭了一片。
漆黑的夜,长街化作斗场,一个个全是出笼野狗。
狗咬狗,打自己,杀自己,毁灭郁郁而寂寥的青春期。血脉里躁动,神经紊乱,扭曲的社会,是他们青春的墓志铭。
阿肯觉得自己一定早已看过眼前的场景。
他推开师姐,举枪朝傅星柏走去。
注意到他,傅星柏动作慢了半拍。
左边有刀挥过来,傅星柏偏头躲开,刀刃划过脸颊,火辣辣疼。
“啊。”傅星柏呵出腥气。
口腔湿漉漉,就像刚给最粗俗的婊-子口过一样。性感的婊-子,她们一个一个被他上过,她们爬过他父亲的床。
傅星柏抹了把脸,血迹像战士的涂彩。他将手里的砍刀握得更用力,用力向人扎去。
这些畜生,和他父亲一样下流,一样卑贱。
十八年了,有什么时候如此畅快淋漓。
下贱的社会杀人就像倾倒呕吐物把隔夜的把出生至今以来的恶心都吐出来,是谁让他来这个社会的不被祝福就降落是谁给了他一切然后索要回报,是谁把他变成这个样子的啊这个社会哪里是天堂那里有没有救赎。
“Albert!”
“大佬!”
谁在叫他,他是否开始变得透明。
看着傅星柏,丝毫没注意到自己变成了饲料。阿肯不知原来枪是这般无用之物,那无法掩盖的愤怒才是武器,生气的野狗要撕碎他,要撕碎傅星柏。
阿肯不再犹豫,朝人开了枪。没朝着致命部位,却还是打偏了。他想起陆津南叫他要多去练枪,而他总是在读卷宗,学习前辈如何破获大案。
手里的枪掉在了地上,阿肯弯腰去捡,被踩在了地上。
“肯……”
残喘着,傅星柏猛地转身。
长刀刺穿阿肯心脏,子弹命中傅星柏眉心,警笛鸣响。
第五十章
后来给阿肯打了好几通电话他也没再接,黎施宛只好作罢。
早上她看见了吧台里写着陆津南名字的请柬,和陆韵诗从干洗店拿回来的一套崭新西装。可只他轻描淡写提了一句,有事情。
这个晚宴似乎藏着许多秘密。
黎施宛从侍应生的托盘里取走一杯香槟,往酒店的宴会厅走去。
来到花卉点缀的回廊上,看见了陈生陈太和女儿。
原来陈生不像“纺织大王”这个名头那样,有着涤荡不去的暴发户气质,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很儒雅,好似打出生起便穿着定制西装、梳油头带窄沿礼帽。
陈太和先生很般配,美丽高贵。他们有个稍显冰冷,但掩不住灵气的女儿。一个小家庭,代表着一整个家族,任谁看了都称赞。
而她,再是穿了昂贵的长裙与鞋子也不像样。灰姑娘是侯爵的女儿,她只能是穿不进水晶鞋的坏继姐。
就在陈太看过来的时候,黎施宛转身走向回廊另一边。
她没有苦衷要听,亦无苦楚可诉说。
这么多年,不需要认不存在的阿妈。
回廊转角,远处流水潺潺的泳池旁,陆津南正和几人在一起,优雅女人站在他身旁,看起来他们谈得很愉快。
黎施宛犹豫着要不要打一声招呼,就见陆津南看了过来。他知道她今晚会来这里,仿佛等待许久般,露出欣然笑意,“阿宛!”
黎施宛抿了抿唇,向陆津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