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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妻(236)

作者:阮阮阮烟罗 阅读记录

不,他不愿如此疑心,暗藏着心事,自我折磨日日夜夜后,他仍是想将此事归咎于母亲,母亲先前一直厌他与圣上情谊深厚,也一直厌他与阿蘅鹣鲽情深,也许大年初一开始表露的温和退意,都是假象,母亲的心,从来没有变过,手段,也一如既往地凌厉,这密信一石二鸟,若他信了,与圣上反目,与阿蘅决裂,不就正中母亲下怀?!

他害怕面对另一个更为可怕十倍百倍的猜想,宁愿懦弱地希望,此事是母亲所为,他回到武安侯府,言语间试探母亲,可试探的结果令他心悸,这事,应不是母亲在后设计,那么……那么……

碧瓷药瓶中的避孕药丸,藏有“蘅”字剪纸的蘅芜香囊……曾经他因种种可疑的迹象,疑心阿蘅与慕安兄有私,可后来事实证明,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与阿蘅并无血缘的慕安兄,或许真对阿蘅暗有爱慕之心,但绝不会对已为人妇的阿蘅,暗行苟且之事。

他信了慕安兄,连带着将这些可疑迹象拋开,将避孕药丸的存在,归结为阿蘅因他母亲的缘故,所以暂不想生下与他的孩子,将那蘅芜香囊的消失,也当成寻常物事,丟了也不值一提……他为种种可疑迹象,去想解释的理由,因他怎么能相信阿蘅会背叛他,永不相负,阿蘅不会负他的,永远不会……

他当时心中做如此想,可这信告诉他,若那人是圣上呢?!

若那人是圣上,一些无法释惑的事,也终可得到解释,譬如去年冬日,他与阿蘅一共入宫与姐姐用宴,后来阿蘅先行离宫,长青却说,夫人的车马不是回府,而是向西驶去……

后来他回府问阿蘅,阿蘅不语,她身边的碧筠说,阿蘅是去了皇城西街的山风斋,购买黄州所产的素雪纸,他连夜派人调查过,阿蘅根本没有去过那里,而碧筠,是当初圣上封阿蘅为楚国夫人时,随旨赐下的女官……

楚国夫人……一品国夫人……

其实当时按他官阶,阿蘅只应被封为三品淑人,圣上如此厚待,破格封阿蘅为一品国夫人,他当时以为,是圣上看重他的缘故,也或许,其实是因为圣上看重阿蘅……

那车马向西驶去,后来圣上也离开了长春宫,阿蘅那不明踪迹的一个下午,是否会与圣上在一处……

沈湛不愿这样想,可随信附上的一幅春图,总是在他脑海闪现,画上,身着龙袍的年轻男子,将一年轻女子抱在身上,他们衣裳凌乱,紧紧相贴,阿蘅之前夜里常说不舒服,还有那避孕药丸,究竟是为何藏匣暗服……

新被送入府中伺候阿蘅孕事的嬷嬷侍女,真的只是太后娘娘的意思吗?还是一如碧筠等人,其实是被圣上送入府中……那信说,阿蘅腹中的胎儿,十有八九不是他的孩子,那是圣上的?所以才会赐下嬷嬷侍女,如此关切?……

从前所有被忽视的寻常小事,都似有迹可循,圣上比他更早知道阿蘅身上有伤,圣上送醉酒的他回府,说想尝尝阿蘅的手艺,圣上日理万机,却记得阿蘅养父——一名青州小吏患病,特意将此事告诉他,在他开口请求后,立刻调拨太医至明华街……

……是这信挑起了他的疑心,令他如此胡乱猜疑,还是这些事,本就值得猜疑,阿蘅与圣上之间,是否早在上元夜前,早在他所不知道的时候,就已不是简单的君上与臣妇……

沈湛的心像被人用力攥在手中,稍一用力,就能爆开,狂乱的猜疑,如潮水挤涌在狭窄的车厢中,似要令他窒息而死,而煊赫壮丽的建章宫中,皇帝正负手踱步,听赵东林轻读今日明华街传送来的消息。

自上元夜到如今,已过去了二十余日,每一日,都会有关于她的密报送入宫中,细致到用膳如何、孕吐几次、睡了几个时辰、心情如何等等,皇帝知道她前两天有些咳嗽,问赵东林道:“夫人今日可还咳嗽?”

赵东林含笑回说:“夫人今日只咳了两次,相较昨日七次,前日十数次,是大好了。”

皇帝“唔”了一声,又问:“心情如何呢?”

赵东林看着手上的密报,迟疑着道:“和从前一样,武安侯黄昏回府,夫人便笑意多些,武安侯白日不在时,夫人就多少有些……郁郁寡欢……”

皇帝听得心里有点酸,但又想她高兴些,想着要不给明郎放放假、多在家陪陪她算了,但莫名给武安侯放长假,此举看来有些奇怪,而且真想着她和明郎日夜不离,他心里越发有点涩了……

皇帝想来想去,不知如何是好,又召郑太医来问。

郑太医原以为圣上是要打胎,万没想到圣上是要保胎,再看圣上这一天天暗暗当爹的劲头,心情十分复杂,此时被召来听圣上如此问,暗想楚国夫人摊上您这么尊大佛,能不郁郁寡欢吗,口中只恭谨回道:“有孕之人难免心思重些,外出散心几日,或能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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