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我(96)
于桃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教不会你找我负责。”
洗牌,发牌,这些闭上眼就会在脑海里重复上无数遍的场面,即使秦意安并没有真的做过,不过她想,如果给她一副牌,她闭着眼也能把这些流程做得很好。
于桃没参与进来,就是坐在旁边给秦意安讲解规则之类的。
秦意安原以为她一辈子都不会碰这些东西,毕竟她曾经对这些深恶痛绝,一支接一支的烟,喧闹的人群,或善意或调侃或油腻或下流的目光一直黏在她身上直到她找到母亲。
母亲多数时候连一个眼神都不会给她,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牌,输了就摔牌骂人,赢了就笑眯眯的,偶尔还会从自己的钱包里掏出几块钱递给秦意安。
赌博之于秦意安,像一个洪水猛兽,呼啸着冲过她的人生,淹没了她的整个童年,而她无助地在水里上下扑腾,就是找不到去岸边的路,于是连最后一点挣扎也放弃了,任由自己沉到一片泥沙里。
“诶,想什么呢?”于桃轻轻推推秦意安的手臂,“轮到你出牌了。”
“啊?哦。”拉回自己正在胡思乱想的大脑,秦意安认真地盯着面前的牌,思考着该怎么出。
小时候家里有很多纸牌,新的旧的,各种不同花纹的,秦意安记得有一天趁着母亲又出去打牌的时候,她翻出一副放在柜子里的纸牌用打火机烧掉了。
没人发现,毕竟只是少了一副纸牌而已,除了母亲回来的时候疑惑地问家里怎么一股东西烧糊的味道。
“不知道,可能楼下有人烧纸钱之类的吧。”秦意安坐在自己的书桌前,装着在做作业的样子,说书桌还是太抬举了点,这其实就是她睡觉的床,晚上用来睡觉,白天就当书桌写作业用。
“可能吧。”母亲把包随意往她的床上一扔,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即使知道这样做并不会有任何用,但之前能给自己短暂的欺骗性的安慰,仅仅是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你怎么又走神了?”于桃抓着秦意安的手腕,板着脸,一副严肃的样子,“想什么呢?一直走神,想男朋友吗?”
秦意安忍不住笑笑,“于桃你对我是有什么误解,整个宿舍都脱单了我也不可能脱单好吗?”
感情问题一向是女生宿舍八卦的风暴中心点,每天晚自习下课关了灯大家围成一个圈神秘兮兮地分享自己的情报。
谁谁谁和谁谁谁有点那个苗头,谁谁谁和谁谁谁在一起了,谁谁谁和谁谁谁分手了,谁谁谁又被绿了,其实说来说去也就那么几件事。但不知道为什么,聊起八卦来就觉得格外刺激。
虽然早恋这种行为在全国的中学都是被勒令禁止的,给出的理由是会影响学习,不过像秦意安的市重点高中,大家一般都很有分寸,甚至还有很多两个人一起努力成绩都上升的,只要不太过分,学校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交际交际,自然要迈出第一步才会有后续发展,开学没多久,大家在聊天的时候说,她们宿舍就算有人脱单也绝对不会是秦意安。
原因很简单,她这种闷葫芦的性格,平常别说和男生聊天,和其他宿舍的女生都很少聊天,希望直接被扼杀在摇篮里。
“也对,不过你刚刚跟谁聊天那么开心?一直笑着都没停过。”
“就是一个关系很好的初中同学,正好聊到一个很有趣的地方。”秦意安把盘着的腿换了个姿势,好让刚刚被压在底下血液都有点不通畅的腿得以解放出来,“好了我们再来一局,我想看看自己学会了没有。”
一轮检验下来,看来她们的教学颇有成效,虽然最后秦意安还是输的很惨,但好歹勉勉强强地打完了一盘。
秦意安往后一靠,手搭在一个椅子上,脸靠在手上看着天花板,“不玩了,几点了,我要去洗澡睡觉。”
“才九点半,睡什么觉,”于桃看了看表,“难得有个没有晚自习可以自己任意支配的日子,当然是要玩到爽才行了。”
“话说秦意安,”于桃捏了捏她的脸,“你一天到晚都在睡,居然睡得着吗?一般人到这个年龄段不应该是睡眠时间会变得比小的时候短吗?”
“我怎么知道?”秦意安一脸无辜,“有的时候就是一天到晚都很困啊,我也没办法。”
宿舍里的灯骤然熄灭,秦意安吓了一跳,急忙坐直了,她还以为停电了,没想到是被按掉的。
孟涵坐在对面,开着手机的手电筒从自己的下巴往上照,上半张脸都被笼罩在阴影里。
她刻意提高了音调,模仿着影视剧里尖细又轻飘飘的腔调。
“大半夜的,就应该玩点属于夜晚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