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我以乱臣(120)
毕竟人一死,精血尽失,也没有吸食的价值呀。
如此乱七八糟的想了一通,夭夭忍着不适往下再一打量,才发现撒出的那些符叶少了两片!
她心头狂跳了一下。看来她猜测的不错,这人造寒潭里既然是活水,有入口就必然有出口。
“叮、叮、叮。”
“叮、叮”
这时,石室中忽响起三长两短五声诡异铃音。
寒潭正前方那块黑暗区域,蹭蹭蹭亮起长长两排灯火。
那是一块凸起的石台,四周围着屏风,正中央摆着一张石床。
石床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的,通体散发着一种犹如日月光华的纯白灵光。
也不知是不是夭夭的错觉,被那白光一笼,她周身寒意顿消,几乎要冻僵的手足渐渐恢复知觉,连空气都变得暖融融的。
一人白衣如雪,正背对着他们立在石床前,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执笔,俯身在石床上描绘勾勒着什么。看模样是在作画。
难怪黑雾中会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油墨味,原来这邪祟是个画师。
夭夭眼睛却落在了四围的屏风之上。屏风高七尺有余,白纱屏面上俱是清一色的仕女图。画中仕女全部按照真实女子比例绘成,毛发纤毫毕现,形态惟妙惟肖,若不是因为嵌在框里,她几乎以为那是真人。
而诡异之处在于,这些仕女美则美矣,却都是有缺陷的,有的没有眼睛,有的没有耳朵,有的没有鼻子,这也就算了,有的竟还缺胳膊少腿。
光看画就不难想象,若这些带着残缺的美女五官俱全,四肢俱在,该是何等美妙动人。
“……”
这作画之人心理得多扭曲变态,才会故意把美好的东西摧残成这副模样。
夭夭不由把目光投向那白衣人身上。
“不是画。”
一道虚弱低哑的声音忽在耳畔响起。
夭夭大喜,低头一看,果然是穆玄醒了过来。
他额面上滚满细密的汗珠,瞳眸微微有些涣散,显然还虚弱的厉害,大约也是被那石床内散发出的灵光一拢,才醒了过来。
“多谢。”
他极轻的一挑嘴角,朝她道。
夭夭一怔。待反应过来,纵然脸皮深厚,也禁不住耳朵尖一红。
他指的是……她把他拖上水晶棺、继而抱在怀里取暖这事儿吧……
她登时触电般松开手,欲推开他又觉不妥。天人交战间,石台上的男子忽然转过身,朝他们投来一道幽幽目光,似轻叹道:“诸事齐全,就差耳后那颗痣了。”
第60章 画师
一张平淡无奇的、无论看多少眼都不会记住的路人甲脸。和他修长如竹的身形和那身飘逸潇洒的白衣极不相称。
倒是那双眼瞳灿若寒星, 明亮逼人。
夭夭回味着他的话,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耳后——准确说是菖兰郡主耳后的那颗凸起的米粒大小的红痣, 登时出了一身冷汗。
这可怕的念头一起,再看屏风上那些长相残缺的女人, 越发觉浑身冷飕飕的,不寒而栗。
若她猜的不错,眼前这白衣画师,姑且称其为“画师”,其实根本不是在作画,而是在拼接人像吧……
而那人像的素材来源,就是屏风上嵌的仕女。没错, 是仕女,而不是仕女图。因为那的确是一张张真实的人皮,并非用笔描绘出来的。
难怪这屏风上的仕女们一眼扫去, 长相身姿都极相似,却又有微妙的不同。换言之, 那邪祟之所以选中她们做目标, 都是因为她们长得像“某个人”。而这个人, 应该就是他要拼凑的那个人像了。
可毕竟只是“长得像”,而不是“长得一样”,所以那邪祟便集取众人之精华, 把这些受害女子的五官、四肢等各部件进行重组,拼接出他心目中的女子模样。
一句话,丧心病狂、丧尽天良。
然而, 这并不是最可怕的。
更可怕的是,他还是个强迫症。
拼凑出一张脸还不够吗?为何连耳后的那颗痣也要拼上去??
须知为了小小一颗痣,还是一颗外人根本看不到的痣,就要害一个人,扒一张皮。简直已经不能简单的用什么“灭绝人伦”、“惨无人道”之类的词来形容他了。
夭夭虽不知菖兰郡主耳后那颗红痣究竟有何与众不同之处,更不知这等私密之处是如何被一个邪物给盯上了,可从那白衣人闪闪发亮的眼睛中,她几乎可以十分笃定——菖兰郡主这副躯壳应该就是他要扒掉的最后一张皮。
等贴上那颗痣,他的拼像大业即可宣布大功告成。
“你很幸运。”
白衣人似笑非笑的望着她,轻轻叹息一声。竟有几分扼腕的意味。
夭夭简直要被这人奇葩的三观气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