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杯:月光一捻(33)
而她的治疗方式,就是把二十万的年终奖一股气花光。
她想着,我连陆丞浩都没有了,我失去了全世界,我还要钱干嘛。
每个被情所困的蠢女人都会有各种奇葩的操作,要么像任雪一样低到尘埃里,要么像钟霄离这种挥金如土麻醉自己的。
都是自作多情的炮灰。
陆丞浩的结婚对象是个小他10岁的领导千金,美丽,也大抵愚蠢。
他们也堪堪算得上门当户对,女方看上了男方的平步青云和完美包装,而男方也看得上女方的背景和年轻的生育能力。
白马王子没有娶灰姑娘,娶了公主。生活不是小说,没有那么多的非你不可。
多少女孩、多少男孩的青春,最终没有抵过“现实”二字。
钟霄离跟我说这些的时候,正在一杯一杯地喝着长岛冰茶,眼神空洞:“小池,我以前总嚷嚷着男人如衣服,是我装,装洒脱。”
长岛冰茶不是茶,这姑娘喝得也不是酒,是苦涩。
我和师傅静静地看着她表演,最后,她哭着晕乎乎地说出了那句:“我是真喜欢这件衣服,我在遇见她之前压根就没考虑过结婚生子,我就觉得我非他不可。”
我的便宜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冷不丁冒了一句:“可人家不是非你不可啊,醒醒吧姑娘,这瓜已经被摘走啦!你晓得伐!”
说得还真是人话。
回身铲冰的时候,我翻了一个大白眼,人家姑娘都难受成那样了,他也不懂安慰,成天只知道看那张破画,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活该当老光棍。
钟霄离哭得更凶了,嚷嚷着再来一杯长岛冰茶,认识她半年多,她在我们店的消费起码有几万块了。
我替她心疼这些钱,替她觉得不值。
我刚要给他调酒,却被我师父按住了,他摇了摇头,给她端了一杯柠檬水。
我那闲得慌的便宜老板不满意地“哼”了一声。
“姑娘,爱情自有天意,放过你自己好么?”
不愧是我师傅,低配版的老木村拓哉,说出的话,有着沉淀的岁月的魔力。
“你重情,他重利,你们本身就不合适,老天爷是在帮你。”
轻飘飘的两句话,却如定海神针般有着镇定的力量,钟霄离突然如醍醐灌顶般,登时不哭了。
她将那杯柠檬水一饮而尽,大有舍得一身剐风萧萧易水寒之势。
仿佛她喝的是一杯经年陈酿的忘情水。
那一瞬,我在她眼中竟然同时看到了极致的生机与死意。
下班回家后,我将这些讲给呆头鹅听,呆头鹅给我煮馄饨做宵夜,我最爱的鲜虾蛋黄馅的。
蒸蒸热气中,他一脸“我早就说过”的骄傲表情:“她这是拉扯了一番,拉扯输了。这回差不多了,肯定放弃了。”
“废话!”我嗤之以鼻:“人家都结婚了她还不放弃?也太疯魔啊吧!”
“行动上放弃了,执念上未必。她重情重义,之前恋爱经验也少,这一遭轻则一两年,重则三年五载的,加上她得的那个病,不知道拧巴到哪年呢。”呆头鹅给我夹了一筷子酱牛肉。
他跟我在一起后,愈发地居家,除了出差就是做菜,除了嘴愈发贱,俨然一个完美的三好先生。
对我好,对我好,对我好。
“哪需要那么久啊,他们那都不叫谈恋爱,哪值得需要荒废那么多年治愈啊?其实我觉得他俩挺配的,各方面。有缘无份罢了。”
“谈恋爱不讲究般配,只讲究愿意不愿意。涉及到结婚,考虑得就更多了。”
听到呆头鹅这句话,我心下不免一沉:“他以后应该也会找个跟他门当户对的人结婚吧。无论,爱与不爱。”
呆头鹅突然过来摸我的头发,还低头闻了闻:“臭臭的,今天不洗澡不许上床睡觉啊。”
“就不洗,臭死你。”我死鸭子嘴硬得很。
“那我给你洗?我给你洗可不是就只洗你上面的头了呀!”呆头鹅贱兮兮的。
“滚!”
“喳!”呆头鹅滚去刷锅。
晚上,我和呆头鹅相拥而眠,我很庆幸,我没有寻求结果的执念。
那晚之后,钟霄离消失了一个月。又是一年的春末夏初,我走进了大三的末尾。
我也要认真思考未来的出路,总不能当一辈子调酒师。
否则,我无法跟家里交代。
人这辈子,命不只是自己的,人生的路径也不是。
尤其我这种,肩负着家庭重任的人,承载着一大家子的希望。
步履维艰,战战兢兢。
再次见到钟霄离的时候,她带来了一个惊天的消息,她要离开上海,去香港工作。
“你不是刚买房吗?”我惊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