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我回家了+番外(13)
走近了一看,魏柔的眉头紧锁,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大滴大滴的眼泪争先恐后地流出。
于书良一看,心都揪成了一团,拿了抽纸轻轻擦着她脸上的泪。
“魏柔,阿柔,醒醒,醒醒。”他小声地呼唤着魏柔,想她醒来,又怕她醒来。
魏柔只听见一声又一声温暖的呼唤,像是人间四月的艳阳天,催促着她从冰凉的梦中醒来,她睁眼,看见了一整个春天。
“于书良。”魏柔小声叫着,哽咽着,她挣扎着起来。
于书良伸手帮她。
“于书良。”魏柔又叫。
于书良说:“我在。”他伸手揽住魏柔的背,轻轻地拍着,把她当一个孩子哄着。
“我梦见我妈妈死了,她流了好多血。”魏柔哑着嗓子说。
这些天,她整夜整夜地失眠,好不容易入睡,每次都能梦到车祸的场景,梦到一向严厉的妈妈紧紧护住她,嘴里说着温柔的话:“别怕,妈妈在。”喷涌的鲜血浸湿了座椅,流满了车厢。四周嘈杂的声响震耳欲聋,警车的声音响彻云霄。
她在梦里流干了眼泪,而江暖由于繁重的训练夜夜陷入沉睡,以至于三四周过去了,才被于书良发现。
于书良不敢去想这些日子魏柔日渐一日的苍白与憔悴,魏柔的皮肤本来就白,他太粗心竟没发现。
以魏柔的性子,很难对别人诉说她自己的狼狈。她掩饰地太好了,一切如常的作息,一切如常的食量,她甚至是夏令营里最优秀的几个学生之一,在几乎所有的游戏和考试中都出类拔萃。
“阿柔乖,你生病了,需要治病。”于书良哄着魏柔,像小时候那样。
魏柔说:“好。”
她知道她生病了,可她没有想过寻求外界的帮助,她自认为心性坚强,可以战胜创伤后障碍,可她没能成功,不仅失败了,还在于书良面前哭得这么狼狈。
她不承认她的懦弱,也不承认她的恐惧。
正是工作日,张子珊接待了前往治疗的魏柔,陪同魏柔过来的是江柏。
江柏被拦在心理诊疗室门外,魏柔和张子珊一同进门,门内是轻松愉悦的环境,不是医院冷冰冰的诊室。
房间的设计以温暖的橙色和浅淡的黄色为主,藤萝编制的椅子上放了冰丝坐垫,木质茶几上摆了一壶温茶。
张子珊从身后的书柜上抽出了阿图.葛文德所著的《最好的告别》,她把书放在桌上,微笑着对魏柔说:“请坐。”
魏柔坐下了,眼睛盯着“告别”两个字。
她对阿图.葛文德一无所知,她对《最好的告别》一无所知,可一看到“告别”两个字就莫名地难受。
“魏柔,你能够相信我。”张子珊说:“我对你负有直接的责任,且将对你在这间屋子里说的所有话守口如瓶,”
魏柔抬眼看她,不说话。
“可以向我描述你母亲去世时的场景吗?”张子珊问。
“不可以。”魏柔说。她比张子珊第一次和她交谈时更加不配合。
多日的失眠已经让魏柔内心暴躁,她的隐忍,她对自己无能的愤怒,都深深地折磨着她自己。
被如此果断地拒绝,张子珊也没有迟疑。
她依旧是那副温柔的语气:“最近都在失眠吗?”疑问句让她说出了肯定的意思。
“你是我见过最坚强的女孩子,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忍受这种难受。”张子珊很少见过15岁的女孩子能将自己整个人伪装地如此之好。
喜怒不形于色。
“过奖了。”魏柔神色淡淡,依旧不配合治疗。
张子珊见魏柔实在抗拒,转而谈起其他,初步建立信任,并让魏柔做了几份问卷。
治疗结束,张子珊给魏柔开了一些药,就把江柏带进去了。
魏柔看着手上的药单,上面鬼画符一样的文字格外奇怪,她看不太懂,用手机拍照后才去药房拿药。
房间内,张子珊神情严肃,江柏面无表情。
“抑郁指数过高。”张子珊说。
第7章
——
抑郁,这是最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本身就很容易发展成为抑郁症。
江柏问:“如何治疗?”
有病就治,他已经做好了和病魔抵抗的准备,没有人能让他再次失去女儿,哪怕是魏柔自己也不可以。
魏柔和江柏离开医院的时候,江柏的手里多了一袋子药和一本书,书的封面上写着:《最好的告别》。
当天晚饭前,江家召开了紧急会议,江柏事无巨细地向大家交代了魏柔的病情,他越说,魏柔的脸色越差,可江柏根本就没看她。
正在这个时候,门铃响了。
江暖起身开门,是于书良。
“陈奶奶,伯父,叔叔,我来看看魏柔。”于书良自然而然地坐在魏柔身边,占据了江暖的位置,丝毫没有打扰到江家家庭内部会议的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