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辞(166)
木大夫赶紧挡在苏辞身前,怒道:“你这是做什么?”
许问清吼道:“你知道刚才死的那人是谁?长生殿第一杀手,她几句话就找出了他的破绽。”
苏辞现在身子骨不好,站久了就累,直接席地而坐,也不嫌脏,念道:“结海楼下长生殿,已是亡魂焉有死。”
这是江湖上的一句传言,天下第一楼下设长生殿,白日里结海楼做的是消息买卖的生意,可结海楼的地下却建有一座庞大的宫殿,名唤“长生”,夜里开门做生意,是个只要你出得起银子,王公贵族都照杀不误的杀手组织。
一入长生殿便是亡魂,哪里还有死一说?
“你还知道什么?”
苏辞叹道:“问清,我们该走了,不管是追杀你的人,还是想要抓我的人,都快到了,再留下来,会连累木大夫和丫头的。”
许问清默默放下剑,心里也是清楚的。
太阳升起来了,金黄色的光落在木大夫的破木屋上,她无力地抬头看了一眼,嘴边一抹眷恋的笑容,真舍不得啊。
……
边城,风月居中。
听雨听到屋中动静时,立马冲了进去。
一袭白衣孤寂地立在窗边,望着东方的晨曦,眸中是染了冬雪的落寞,仿佛怎么也等不到初春的暖阳。
“主上”,听雨停在原地,“您又做梦了吗?”
白玉般的手指落在窗边,伫立良久,才缓缓道:“我又梦见阿辞了。”
听雨轻轻叹了口气,似乎已经习惯了,“还是将军坠崖那天吗?”
他摇了摇头,悲凉地笑道:“我梦见她说……恨我……”
听雨低下头,“若是再见,您还会?”
“不会”,他转过身,朝阳镀在他的侧脸上,“我不会再放手,难怕相互折磨一生。”
第27章 匪祸
“你们不能走,一个病还没好,一个刚受了伤,还想去哪儿?”
木大夫放下怀中的丫头,神色中满是担忧,极力拦住。
许问清低下头,坦诚道:“木和对不起,即便我不想再做杀手,可长生殿不会答应的。”
你喜欢一个人和你能与他相守是两回事,就像有些人相爱也注定相杀。
苏辞将昨日典当的银票交到木大夫手上,嘱咐道:“离开这里,暂时藏起来,若是以后问清能回来找你,这银票就当做你娶她的聘礼,若是没有……就当我答谢你的救命之恩。”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更何况萍水相逢的缘分,只是缘散也未必是自己说了算。
几人原本计划着立即启程离开这座海边的小村庄,刚乘马车走到村口,就被迎面而来的官兵团团围住,准确地说是围了整个村子。
许问清的手按在腰间的软剑上,皱眉道:“官兵?是不是抓你的?”
苏辞探出头看了一眼,“不是,先按兵不动。”
以北燕帝的性格,发现她的行踪绝不会派这么几个虾兵蟹将来,大军压境才符合他的行事作风。
事实证明,这群官兵只是将所有村民都驱赶到了村口,未有动作。
很快,一名体格肥硕的武将骑马而来,一身肥膘险些将盔甲撑爆了,就连他□□的马都累得喘着粗气。
苏辞认识此人,名唤廖斥,昔年也曾效忠在苏辞麾下,但屡犯军规、人品恶劣,被她驱逐出苏家军,没想到后来竟当上了北海边城的守将,这官不算大,但在这地广人稀、远离皇城的北海境内怕也是山中霸王。
他朝后挥了挥手,下巴叠出了三层,“兄弟,快看看这群人里有没有那小子?”
此话一出,苏辞明显感觉到木大夫抖了一下,倒不是吓的,是气的,这老实人眼睛都红了,一副恨不得扑上去杀人的架势。
廖斥身后一群海匪狐假虎威地走上前,领头的人是个独眼龙,留着络腮胡子,脸上尽是一条条刀疤,凶神恶煞地打量村民们。
北海之地毕竟偏远,但就算是皇城脚下,官匪勾结也少不了,只是像这位廖大人般明目张胆的纯属少见。
苏辞按住几乎欲冲去的木和,低声劝阻道:“木大夫,说说怎么回事,这可不像是来抓我的。”
木大夫目眦尽裂,盯着独眼龙,咬牙道:“是他,是他害死了丫头的娘,当年他看上内子,欲强行抢走,可那是内子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孕……虽然后来我们侥幸逃脱,但自那之后丫头的娘一病不起,身子越来越差,害得她最后难产……”
丫头躲在苏辞怀里,眼睛红彤彤的,吧嗒吧嗒地掉着眼泪。
木大夫继续道:“我们逃跑时,险些被他抓住,我情急之下用匕首刺瞎了他一只眼睛,他这么多年一直在到处找我。”
怪不得从初见时,他就把自己的脸涂得比碳还黑,原来是躲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