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清点了点头,当然可以,戚洲也没再犹豫,顺着哨兵的意识进入了那片神秘境地,刚刚在图景里站稳他就呼出一口凉气。
好凉啊,四处都是冰。
这里像是北极,他所处之地位于巨大浮冰当中,远处是冰蓝色的冰山还有深蓝色的海水。海面平静如镜,能透过海水看到冰山藏匿于海平面之下的部分,周围没有下雪的迹象,只有一层薄薄的雾。
雾气还没散去,戚洲看到了无数个冰雕。
冰雕从小到大排布,由于是透明的,他一时之间无法认出雕像是谁。随着雾气全散,高耸入云的冰雕堡垒全面浮现,犹如一座藏在北极点的军事工事。
好漂亮啊……原来秦清叔叔的图景这么漂亮,戚洲刚要走过去,只听身边一个陌生的声音。
“我踩在你的肩膀上就可以了啊,你那么高,我踩一下又怎么了。”
“我又不认识你,你摔下来怎么办?”
谁?谁在说话?是两个小孩儿的对话?戚洲左右回视并未发现图像,图景可以保存主人的重要回忆,他图景里也有。
“我不想上课,想睡觉,我的新衣服还没做好呢。”
“你怎么起床气怎么大?”
“那你帮我写作业吧?”
“好。”
“秦清!你升高年级就不和我一个宿舍了,你什么意思!”
“这样不好,别人会笑话你和普通家庭的孩子来往过密。”
“笑就笑,我乐意!”
秦清?这两个人其中一个是秦清叔叔?那另外一个是……戚洲正思索着,转身就看到了回忆的实景,他从未见过父亲这个样子,也没见过秦清叔叔这么年轻。
他们像是还在上学。
自己从未听过父亲的声音,可是在秦清叔叔的图景里他听到了。
“你说那个人漂亮还是我漂亮?”
“你。”
“这还差不多。”
但马上他们就长大了,年轻的秦清叔叔穿上了哨兵迷彩服,帽檐遮不住他一双深邃的眼眶。他将一封信交给了父亲,父亲那时候也很年轻,穿着一身全黑向导制服,捏住信却不敢看。
等到戚洲再一转身,受了伤的秦清叔叔被扑到他怀里的父亲吓了一跳。
“你个没良心的王八蛋!你走就走吧!你给我写信干什么!写了信你又不回来,你什么意思!”
而看上去只有20岁出头的秦清叔叔,只是抱着父亲在笑。
下一秒戚洲就离开了,他想不明白的事越来越多,杨屿也出现在床边。
“困不困?”杨屿仍旧挤不开那头熊,“你爷爷说,让我给你送点吃的。”
刚说完,北极熊的前爪默默放上床边,开始往外推杨屿。
杨屿绷着劲儿和它对抗。“刚刚我和迟澍联系过,说你负伤不能搬运,要休息几天再派人来接你。你爷爷要给你动手术,越快越好,可能就在明天。”
“手术?”戚洲握住杨屿的手腕,“会不会很疼啊?”
“有麻醉,不疼。”杨屿也不太清楚戚桦打算怎么做,“你先睡觉吧,什么都不用想。”
“那你会走吗?”戚洲不让他离开,“做手术的时候你也得在,还有,我助听器好像进水了……”
“摘下来我看看。”杨屿拿回了戚洲的助听器,戚洲又不适应了,从有声世界跌回无声。
“睡一觉吧,睡醒了什么都好了。”秦清给他盖好被子。
“秦清叔叔,你给我念首诗吧,我看得懂唇语。”戚洲看向了床头的诗集。
秦清的手在戚洲的耳朵上稍作停留,转向去拿诗集,可是翻了又翻却放下了。
“叔叔太高兴了,不知道念哪一首。”
“那就念你最喜欢的。”戚洲说。
秦清想了想,有种从未有过的踏实。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秦清说完,眼角微微湿润。
杨屿拿着戚洲的助听器,思索着这句诗句的意思。他读过数学和求生课程,学习作战和开枪,唯独不喜欢派不上用场的文学课。这时门外有动静,杨屿退出房间:“您来了?”
“我来看看他们。”戚桦转过去,“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啊……”
“您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担心他的。”杨屿替戚桦说出了心里话,“其实您这么疼戚斯年,完全可以让他知道……”
“哼。”戚桦看了杨屿几眼,“你倒是聪明,比起哨兵,我更喜欢向导。”
“我是S级向导,精神体是狼。”杨屿放出玫瑰来。玫瑰也感受到面前这个人惹不得,蹲坐在地上摇了摇尾巴。
“狼?长得真像狗啊。”戚桦说,“手术在明天上午进行,越早越好,但是我还需要你的帮忙,你可能会受些苦。”
“我可以的。”杨屿立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