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澍点了点头, 拿起桌上一根绸缎带子扎起了头发。
“蠢货。”戚洲将手里的苹果朝上一抛,又接住, “新联盟要真是有人安排,他们都会死在那里。”
带子一不小心松开,迟澍只好再次扎紧, 可是手指不听使唤总是兜不住发丝, 最后摘掉了白手套重头再来,却一不小心打了个死结。他干脆放弃了, 脱掉风衣和靴子,疲惫地躺进大床中央。
随着他的陷落,床中央凹陷成为一窝弓的弧度,连同戚洲也滚进去。
“陪我睡会儿。”迟澍心里很乱。
戚洲放下苹果,卷着被子滚到他旁边。
迟澍睡得很快,和他同床共枕几天戚洲就发觉到了,别人把睡眠当休息,可是迟澍仿佛是逃避什么非要躲到睡眠当中去。他不愿意醒,如果没有大事一天能睡15个小时,按理说这样充足的睡眠醒来后肯定精神抖擞,可是迟澍却不是。
他醒来后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叹气。
他会长长叹气,沮丧又低落,不情不愿地醒来,恨不得马上再回到睡眠的状态中去。
他到底怎么了?戚洲不解,但是听着迟澍规律的呼吸声他也慢慢眼皮子发沉,酥软感传递到四肢末梢。
自己做梦了,戚洲在梦里很清醒。因为他梦见了爸爸。
“戚戚。”戚斯年还是那身雪白的制服,面容依旧,身姿挺拔。
“爸爸?”戚洲朝他快步走去,身上穿着黑色的制服,“爸爸,我现在是向导了!我是巡航向导!我……”
“你长大了。”戚斯年的手在儿子鼻子上刮了刮,“长高了不少呢。”
戚洲的鼻子瞬间酸楚。“我都快21岁了,爸爸你到底在哪儿啊?你怎么都不回来了?”
“爸爸就在这里啊。”戚斯年拥抱儿子,“你终于平平安安地长大了。”
“可是这里是哪里啊?”戚洲曾经没有爸爸高,现在竟然高出戚斯年一丢丢了,他收敛了杀人见血的气势,告状似的,“狄武打我,把我的脊椎打断了,我每天都好疼。陈妙西在我身体里埋了东西,她还总是吓唬我,爸爸你和秦清叔叔什么时候回来啊?”
“叔叔在这里。”戚洲话音刚落,戚斯年的背后就出现了一个人。
戚洲只看了一眼,鼻酸变成了泪珠。“你们再也别走了,好不好啊?”
他最想见的两个人都在这里,秦清叔叔还是那么高,面容冷峻,五官棱角分明,目光坚定,高高大大一堵墙似的,沙漠迷彩服在他身上很好看。
“你们都去哪儿了啊?你们为什么不回来看我?我……对了,我有精神体了,我有精神体了,它叫七七,是杨屿给起的名字……”
戚洲刚要召唤自己的金雕,忽然一股力量将他拉出梦境,等到这股外力驱散,他睁开眼睛,爸爸和秦清叔叔都没了,原来真是一场梦。
“唉……”他叹气一声,转向那个打扰了自己美梦的人,迟澍。
迟澍还没醒,正是他在梦里抓着什么,所以现实里抓住了戚洲的手臂。
戚洲刚要将他的手扒拉下去,迟澍反而抓更紧。
“别走……”迟澍梦呓。
“我不走啦,我不走。”戚洲说。
“尹……不要走……”迟澍的手搭回戚洲肩膀。
“谁?”戚洲就坡下驴,也想知道迟澍究竟梦见了谁,“哦……我真的不走。”
“不走……”迟澍在梦里出汗,“不行,你是哨兵……不要去,有危险。”
“我不是哨兵啊……”戚洲嘟哝,“可是我不喜欢哨兵,哨兵能和杨屿绑定,我就不行。”
两句对话之后迟澍就没了动静,完全沉浸于梦乡了,戚洲干脆就着这个姿势继续睡,刚要睡着,谁料迟澍的手在自己身上乱摸。
“好痒……”戚洲躲了躲,他想赶紧回去做梦,说不定又能梦见爸爸和秦清叔叔。
“你怎么……”迟澍眉目紧闭,“你好小……”
这……戚洲就不困了,迟澍这是把自己的身材和谁比了?怎么能说自己好小呢!
“我很大。”戚洲咬了咬牙,“哨兵不能说小。”
说完,他愣住了。
这句话还是秦清叔叔说的呢,很多次他都这样和爸爸开玩笑。那时候自己听不见声音又看不懂唇语,搞不懂他们说什么,急得直哭。秦清叔叔亲自写在小本子上告诉他的,字迹遒劲有力,宛如一把铁刃般的狂草。
他为什么要和爸爸这样说啊?难道爸爸嫌他小了?
思来想去,戚洲再也没有睡意,拿来靠枕放于身后,等着通讯器的灯光亮起。
然而,一天一夜过后,它没再亮过。
时间一晃,它像是彻底沉睡了再无动静。戚洲就一直盯着它看,看着它的灯,看着它的显示屏,水果和甜食失去了吸引力,味蕾全部在口腔里面死掉了,没有一丁点作用。他很渴,喝了不少热茶,但是越喝越渴,越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