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拥(53)
民警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曾功, 似是激活了什么记忆:“你不是上次那个什么谁吗?镇上抓赌博时候刚抓进去一次,现在又在又想进去了是吧!”
原本在屋内的春姨带着小琴站在门口,一双眼不知道应该看向何处,倒是小琴好奇心颇大,拽了拽春姨的衣角,抬手指着齐津。
春姨没留意她的小动作,齐津发现了,偷偷地朝小琴做了个鬼脸,原本在屋内还带着惶恐表情的小琴被逗笑。
钟晴站在屋角,将这一幕看清,瞪了眼齐津,齐津似乎收到她的视线,唇角上翘,冲她笑了。
曾功听到警察的话手,周身的气焰收敛,拘谨了不少:“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就是平时玩玩牌而已,哪能叫赌博,今天这也没什么大事,”他突然指向齐津,“这玩意吃东西不付钱,我气不过说了他两句,他就动手。”
原本隐在民警身后的齐津突然跳出来:“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周围这么多人可以作证,你还能睁着眼说瞎话不成,我怎么就吃东西没付钱了?”他指着嘴角的伤口,“我东西吃得好好的,他要跟我吵架,还诬陷我污七八糟的话,你瞧瞧我这被他打的,没叫他赔偿就好错了。”
听到赔偿两个字的曾功顿时被激怒:“我赔你奶奶个腿。”
民警用手掌敲了两下门:“吵什么吵,吵什么吵,都跟我回去一趟。”
两个人都被带走,周围的人群也未散去,窃窃私语。
春姨回店里收拾,刚扶正凳子,人半弓着,看着钟晴,又看看坐在凳子上的小琴,犹豫着,嘴唇嗫嚅。
帮忙收拾的钟晴瞥到她的表情,站直身子:“你想跟着去看看,就去吧,我帮你看着小琴。”
春姨松了口气,双手在身上挎着的围裙上搓了搓:“那就麻烦你了。”
她奔向门口,脚步骤然停下,又往房里奔去,不知道找了些什么,急匆匆地往外后。
钟晴瞧着她的身影,有些心酸,她也劝过春姨离开,可春姨总有千般理由替那个男人开脱,久而久之,一颗心也就冷了。
她能理解她,所以就任由她了。
这一次,她鬼使神差地对着她将要离开的背影开口:“还是不打算离开吗?一点点动心也没有吗?”
春姨知道她说的是什么的,手背揩过眼角,声音沙哑:“我只有这个命了,是我命苦。”
春姨像是只垂暮的燕子,被折断翅膀,关在名为暴力的笼子里,久而久之,便忘了该怎么飞。
春意义无反顾地离开这个小店,钟晴猜到她要去干嘛?
她要去替曾功求情;
她要去向派出所里那些人道歉,因为她的缘故平白给别人添麻烦了;
她要去向齐津道歉,让他平白无故遭受这一切。
可原本,这些都不是她的错。
她却要去替始作俑者求情以及道歉。
春姨对这些事太过熟练,熟练到几乎已经是本能,她懦弱刻入的骨髓,唯有她的眼神散发着悲凄。
钟晴有些气恼,气春姨的木然不知反抗,恼自己的无能为力。
她用力将手里拽住的木凳拖过,木凳摩擦过地面,噪音入耳。
年纪尚小的小琴,因为家庭的缘故,对待大人情绪的变化,变得细致而敏感。
她像是第一时间察觉到钟晴的心情,原本坐在木登上,立刻站好,双手捏住,叠在身上,垂着头,看着脚尖。
见钟晴半天没有动静,才尝试抬头,看到钟晴在发呆后,试探性地走过去,戳了戳钟晴的手背。
钟晴回过神,气一点点散去,看到小琴谨慎而又惶恐地目光,她蹲下身子,温柔地跟小琴道歉:“对不起小琴,是不是吓到你了?我不是生你的气,只是这个凳子太重了。”
她给自己找了借口,替自己莫名的脾气开脱。
小琴眼里重新浮现笑意,一只手拽住凳脚,奋力往桌边拖。
钟晴有些鼻酸,她喃喃自语道:“为了那一点点自己幻想的爱,值得吗?”
这句话是问春姨,也是问她自己。
就好像刚刚莫名的愤怒,更深处其实是在气自己,气自己还没有真正的放下。
只有放不下来的人,才会不停地回忆。
小琴听到了钟晴的声音,疑惑地抬头,拍了拍钟晴的手背,似是安抚,钟晴摸了摸她的头。
收拾好店面,距离人离开已经过去四十分钟。
人还不见回来,小琴有些坐不住,门口但凡有人经过,就抬头看过去。
钟晴也察觉到,小琴见钟晴动了,从凳子上跳下来,拽住钟晴的手往外拖。
钟晴跟着站起来,握住小琴的手:“要去找妈妈吗?”
小琴点头。
钟晴拿过桌上的伞,牵着小琴出门,屋外阴得厉害,预示着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她蹲下身子:“小琴知道家里的伞在哪里嘛?我们去给妈妈送伞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