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冯师傅可真是只羊啊, 让你逮着不停地薅羊毛。”
“就老冯那个性子,你越是用他,他才放心你是把他当自己人,不然心里早不知道翻来覆去琢磨多少回了,他也是真不嫌累。”
陆辛说完了,哼了一声。
沈小甜问他:“是不死我太重了?”
“没有,我是想起来今天做的那个汤,你说我放点榨菜怎么样?”
沈小甜很诚实地说:“我想不出来。”
听她这么说,陆辛笑了一下:“我也想不出来。”
“可我得找着那个东西。”静夜里,男人轻声说,“我还是想赢的。”
“真巧。”沈小甜笑着说,“我也想你赢。”
厨艺大赛定在了元旦开始,先是选拔赛,然后是决赛,因为龚师傅是在西安给陆辛报的名,所以他要参加的选拔赛也在西安,决赛则是在杭州。
沈小甜闻名已久的饕餮楼承担了是这次活动的顾问工作,甚至还有饕餮楼主厨担任首席评委。
“沈主厨真是个挺好又挺坏的人。”
陆辛对沈小甜这样评价那位在传说中影响着国内整个厨艺界的女人。
“我说她很好,是因为她厨艺好,真的,我走南闯北见过那么多的老师傅,凡是见过她的,都没有不夸她的,就连之前我们去广东见到的徐师傅也一样,据说徐师傅家那个长辈一直是被沈主厨供养着的,沈主厨也没对他客气过,可他之前接受采访,提起沈主厨也是夸的,这么一个人,你想想得多好。
“可就这么个人,你说她坏,那坏劲儿是真不缺,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是在老元那儿,她从国外回来,在北京下了飞机,回家的时候路过济南,瘦高利落的一个女人,坐在角落里,一口气把菜全点了,还说要不同的厨子做,我那时候正好帮厨呢,听见整个后厨都炸了,个个儿都气着呢。”
风又起了一阵儿,吹着耳朵和后脖子发冷,陆辛下意识缩了一下脖子,突然觉得头顶一暖,有什么东西贴了上来,沈小甜的呼吸就在他的后脑上,是一阵一阵湿润的暖风。
“怎么样,这样不冻脑袋了吧?”
除了脑袋贴上来,还有两只羽绒服的袖子笼在了陆辛的耳朵周围,袖子里面钻出来两只手,温暖柔软的手掌贴在了他的耳朵上。
“耳朵也给你保护起来。”
陆辛把自己要说的话都忘了,只有低低的笑声在喉间。
“是,不冷了,特别特别暖和,小甜儿老师就是冬天里的小火炉子。”
沈小甜没说话,就是手在陆辛的耳朵上转了转。
陆辛双手用力,把她又往上颠了一下,牢牢地背在背上。
路还有一截,他继续讲和沈主厨第一次见面的故事。
“那时候我虽然听过沈主厨的大名,也没见过真人,就看着老元一个管事儿的徒弟放下菜刀,说‘不行,一个人点这么多菜,还挑着厨子做,合意居没这个规矩!’,然后他特有气势地出去了,我就站在那个廊道里看,看他刚走到餐厅,一顿,脚底一滑就转回来了。”
随着陆辛的话语,沈小甜都能想到当时的画面有多么好笑。
“他就跟被狗撵着似的跑了回来,指着大堂的方向说‘沈沈沈……来了!’,一下子,整个厨房里的人都忙起来了,她说了要每个人做一道菜,我也被分了一道菜,老元那些徒弟也不为难我,就让我做最简单的海鲜疙瘩汤。那天来吃饭的人还挺多的,所有人就算着时间做菜,尤其是急火快炒的菜,都等着前一个人端着菜出去了才开始做,你也见过老元那儿的徒弟,那么多人,跟皇帝选妃似的,一个接着一个,端着自己的菜出去……”
终于到了沈小甜家门口,沈小甜要下来,陆辛说:“你开了门就行,我背你进去。”
路灯让两个人重叠的影子映在了门上,听见了门响,鸡笼里传出了两声低低的“咕咕”声,似乎是扰到了开学鸡的梦。
陆辛一直把沈小甜背进了房间,才终于把她放下。
室内的暖气冲刷着两个人,被冷风吹过的手指和脸颊都有些发麻。
“小甜老师,你放心,你这下身体力行地让我知道了得好好复习……下次我要是再忘了,你就干脆让我从老冯家把你背回来算了。”
沈小甜看着陆辛,说:“我怎么觉得你一点儿都不累呢?”
陆辛笑了一声,说:“就你这轻飘飘的一个,我背着你都怕你飘走了。”
脱了外套,陆辛去倒了杯水喝。
冬天烧水麻烦,沈小甜买了一个带即时热水的净水机,还挺方便的。
陆辛也给沈小甜倒了一杯水,刚好五十度,送到手边已经算不上烫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