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茯神是清醒还是昏迷,最直接的结果都是元薤白被攻击,输给强悍的神龙,并永远深埋地底。
元薤白也顾不得了。
他不怕被茯神可怕的力气活活撕碎成两半,或是被本能驱使‘仇恨’他,要和他‘竞争’生存空间。
他只是放下文弱的外表用头撞,撞到头破血流也不停,终于,暗无天日的地宫被他快速破开了一个出口,元薤白狠狠咬断外头那些部分怪物触须,少量分裂出来的‘怪物’逃难似的伸向了天空。
元薤白确定这就是高进的部分/身体。
‘高进’的分裂繁殖一定还在急速扩散。
但他一时间无法辨别雌雄同体的怪物大脑在哪里,这也意味着自己将和海蛞蝓最可怕的大脑正面相遇,随时丧生在病毒的二次感染下……更别说,沉没的地下暗礁很坚硬,硬碰硬让他的口腔,脖颈带出了疼痛到撕心裂肺的血迹,可一点,又一点……当元薤白发着狠使劲把所有的石头顶一口气开,他就这么没理智挖通了地下,甚至快把自己也活活淹死在淡水中。
他不可能放弃……就算是最渺茫的一线希望,这战胜自然才走到这一步的龙尾都要随着一个人一起卷进漩涡身处……
但……他的神明怎么会有事。
那个人明明强大到比他更了解‘高进’,更懂得如何在他人的质疑中生存,他不可能会看不破‘高进’的丑陋。
除非,茯神为了什么人主动做出了进化过程中的妥协,在自然和自我的拉锯中放弃了自我……
“茯神经病!你到底在哪里……你回答我!我要你立刻回答我!”
“再给我吃饱了撑的乱开玩笑!这辈子……都别想碰我一下!”
越说眼眶越激出艰涩的泪,元薤白习惯于冷静面对困难,他却没办法确定自己的心现在是在赌气发火还是急疯了开始口不择言。
当被水底气压碾压着他残存的理智,他就算再聪明,也开始瞒不了上天地哭,那串挂在龙角上的小桃心手链都在说他慌得厉害。
他像变回了那只委屈的小十二块,满脑子都是:
大爬爬,我的……大爬爬去了哪里。以前都是小桃花被大爬爬牵着手啊,如今大爬爬自己先走丢了,桃花一个人又该怎么办呢。
直到循着越来越多的血迹,亲眼看到水底下混沌黑暗的分解物涌上来,元薤白的心脏一点点下沉。
如果茯神不在这里,此处的微生物繁殖速度不可能这么猛烈,但他要是在,为什么除了‘高进’,自己谁的大脑频率都听不到?
更糟的是,元薤白很快又发现了一座明朝的巨型水中陵墓。
令人震撼,此墓穴是漂浮在水下的,无数的黄金美玉铸造了它的别有洞天,让它好像一个蕴藏中华文明最后历史的龙脉,可想想过去的人类既然能超前地制造名为郑和巨轮的轮船,这一幕也不难解释,甚至,建造水下宫殿的工匠们似乎也做到了一点,就是让龙脉千年不腐烂。
而为了找人,淡水龙张口咬住洞穴的机关,旋转开启,钻入其中,但他却在更下方捕捉到了这辉煌美丽的墓碑下依稀掩埋着什么一个黑影。
某人桀骜不逊的长发还在,但具体面孔和身体组织几乎快被微生物分解不见了……
元薤白还看到,最中间的墓主人赫然是茯神/的/名/字。
无论是公元前十六世纪,还是新纪元的第九年,殉葬制度在常人眼中只代表了一个意思……骄傲强大的茯神小王爷,他已经被魔鬼夺走生命,自此死在地底了。
可人们又想错了。
事实上,就像是为了元薤白,他也可以从地狱归来。
当元仙人随身的粉红贝壳手链折射出光,一双惨烈恐怖的爪子从血泊里抓住了他。
像带着占有欲,爪子的主人在噩梦中也倒扣掌心,他即便伤害着自己,也根本不容许元薤白离开他的视线。
……过去,未来,如今也是一样,因为心中对元薤白强烈无比的的爱,让他无论如何必须保护元薤白,把元薤白抱在怀里的念头更促使他清醒……
紧接着,他们同时眼前一黑。‘高进’发现了他们,黑色触须疯了般过来了。
这时,一道嘶哑……而熟悉的嗓音也响了起来……
那是元薤白很久以前第一次苏醒时,背对他,坐在水边给小十二块读诗的……声音。
……
“读遍……元诗与白诗,一生少傅……重微之,再三……不晓渠何意,半是交情……半是私。”
……
“夜来……携手梦同游,晨起盈巾泪莫收……漳浦老身三度病,咸阳草树……八回秋……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