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一想起这件事就生气，指着婆婆的屋子就骂了起来：“你个老不死的，懒骨头，只会吃不会干，谁家婆婆奶奶不干活，就你一点伤风感冒就窝在屋里趴着，全家都指着我一个人干啊！这是要累死我啊——”

王氏往地上一坐，一边拍地一边哭，哭得嗷嗷的，周围的邻居听到声都围过来了，大家都一脸无奈。

这个王氏可是个刺儿头，谁都不敢惹，她男人沈老二是个蔫吧不会说的，娶了这么个厉害媳妇，被拿捏得死死的，大哥大嫂死了，侄女养了四年就卖了。

如今老娘病倒了，王氏也不去伺候，天天在门口跳脚骂，明摆着想让老人早点断气，省得自己伺候。

这事大家都明白，但是谁都不能说，只能劝。

李家大嫂平日里和沈奶奶关系好，见王氏骂得越来越过分，急忙来劝。

“别这么说，谁家老人没个病没个灾的，好好照顾着，过去就好了。”

王氏一听嚎啕大哭：“照顾她？谁照顾我啊？可怜我这腿啊，被你们沈家人给克断了，一家人没一个管我的，任我自生自灭，如今我好了，你们又指望我伺候了啊，我这命怎么这么苦啊——”

李大嫂一听就生气：“你说这话要凭良心，你病倒那几个月，沈家人可是啥活都没让你干啊，都是沈奶奶和小星晚在忙前忙后，你后来嫌人家克你，把人家卖了，结果家里没人干活了，你又在这里嚎，讲不讲理啊！”

王氏才不接她的茬，一味哭喊：“哎呀，能不送走吗？要不是她，我的腿能断吗？我就不该收养她，又不是他大哥亲生——”

王氏话还没嚎完，里屋的门突然被打开了，沈奶奶颤颤巍巍地拄着拐杖走出来，狠狠地用拐杖一敲地：“你给我闭嘴，丢人现眼的！”

沈奶奶脸色苍白，全身佝偻着，不停地咳嗽着，明显还在病中。

王氏见人出来了，反而上劲儿了，跳起来就吼：“怎么了，敢干还不让人说啊！当初他大哥直接带了个女人回来——”

沈奶奶见她越说越不像话，直接拿拐杖就揍她，王氏挨了打嗷嗷地叫了起来，跳起来就跑，跑了几步见沈奶奶追不上她，就站在屋檐下连蹦带跳的。

“你们沈家全都是窝囊废！我呸！真当我是软柿子！谁都能捏——”

沈奶奶气得追上前去，结果被激动的王氏推了一把，身子猛地往后倒去。

这个年纪的老人家，摔一下子可不得了啊。

李大嫂哎呀一声，冲上去就想扶，已然来不及了，沈奶奶重重地摔倒在地，躺在那里不动了，但是嘴里还在气喘吁吁地说。

“都是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卖了我的小丫头，我当时就应该拼了老命阻止你——”

现在这样，是她的报应，小丫头那么全心全意地信任自己，自己却没有保护得了她，那孩子走之前还把自己的卖身钱都给了自己。

小丫头的心得多痛啊……

沈奶奶全身都在剧痛，嗓子好像火燎一样，但是她浑然不觉。

这种痛，比起她的小孙女来，不值一提。

她隐约想起有一天晚上，她看到小星晚的衣服破了，就找出旧衣服要给她改一件新的。

但是晚上的油灯太昏暗了，她的线穿到针里去，小星晚就跪在床边凑过去帮她穿线。

小脑袋和自己贴得紧紧的，抬头就看到小丫头甜甜地笑，露出一排可爱的小白牙。

只可惜，自己走之前，不能见她一面了。

第91章

婶婶，你的眉毛呢？

王氏声嘶力竭的叫骂声还在继续，周围人拦都拦不住。

李大嫂急急忙忙冲上来，看着沈奶奶，满脸担忧。

沈奶奶颤颤巍巍地闭上了眼睛，耳边王氏的叫骂声离她越来越远，她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开始流失了。

只可惜，再看一眼她的小孙女就好了。

那个从小她疼到大，却没有办法保护的小孙女。

在人群嘈杂中，突然一个脆生生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奶奶——”

沈奶奶猛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们，看了一圈，都是熟悉的面孔，没有她的小孙女。

她失望地再次闭上眼睛，但是耳边再次响起了小星晚的声音。

“奶奶——”

这次听得很真切，不是做梦，她的小孙女回来了？？

但是沈奶奶意识已经有点模糊了，她就在这一声又一声的呼唤中，慢慢地失去了意识。

小星晚进了甜水村就从顾南之怀里下来了，她一路小跑就进了沈家，结果刚进去，就看到了一群人围在自己家院子里，不知道在做什么。

婶婶王氏的叫骂声不停地传来，只是离得有点远，听不清骂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