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坠(218)
大二下学期到来。
这一个寒假,梁紫子过得不太安生。
她跟家里人积怨已久,最后决定自己搬出来了。
嘴上说着“独立与反抗”,但那也难掩“离家出走”的本质。
由奢入俭难,大小姐奢靡成性,也亏她早就留有一手,暂时还能过着非五星级酒店不住,非名牌包不背的日子。
不过这日子持续没多久,就捉襟见肘,到了需要找人借钱的地步。
戚烟提醒她:“或许,你有没有想过,可以租个小房子暂时住一下?”
梁紫子对着食堂里的饭菜,实在提不起胃口,吃得特别慢,“我在想要不要把车给卖了。”
戚烟还想再劝,斜后方忽然坐了一桌男生。
他们嘻嘻哈哈地聊着天,聊到一半,分贝陡然降下去:
“也不知道周越凯一个月花多少钱包的她。”
“花的钱应该不多,礼物占大头。不是说送了她一条项链吗?少说也要几十上百万吧。平时再买点首饰包包什么的……”
他们自以为压低了嗓音,孰不知这么近的距离,戚烟跟梁紫子听得一清二楚。
梁紫子不屑地嗤笑一声,扬高了声:“你知道有些男人最恶心的地方在哪儿吗?”
戚烟接茬:“哪儿?”
“以为给女人标上价格,等自己有钱了,就能得到这个女人。”梁紫子斜那群男生一眼,“然而,事实证明,要钱钱没有,人也瞧不上他。”
戚烟笑,也说:“靠着诋毁诽谤他人,才能获得零星半点的优越感,那人是挺没用的。”
嘴上这么说着,但戚烟的确有被刺激到。
当晚就拉着周越凯出来逛街,夸下海口说,但凡他喜欢的东西,她都给他买。
周越凯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脸上写着“你在跟爷开玩笑”,戏谑道:“戚爷今儿出手好生阔绰。”
戚烟甩他脸子,“你买不买?不买——”
话还没完,周越凯打住她,“买!”怕她反悔似的,语速极快,“我想要什么,你都给我买,是吧?”
戚烟硬生生咽下差点吐出的“是”字,表示:“得在我的能力范围内。”
没过多久,戚烟就后悔了。
周越凯什么人哪,精着呢。
在这个物价飞涨,通货膨胀的年代,除了金银珠宝这种有限的资源,就只剩房子还算保值。
周越凯平时花销极大,但要问他在哪方面最舍得下血本,那肯定是能保值的东西,比如送她的那些珠宝首饰。
大晚上的,多的是为有钱人服务的人。
周越凯一通电话过去,载着她前往某小区,带她看一梯一户的大平层。
他一看就是早有预谋。
男销售在小区门口恭候多时,一见到他,喜笑颜开的,一口一个“周先生”叫得很热络。
戚烟没想到周越凯会想买房,当下心里有点慌。
她知道自己口袋里有几个钱,新都油画村的房价摆在那儿,她都还得想想清楚再买房,更何况是寸金寸土的首都。
销售走在前面,领他们进小区。
周越凯不容抗拒地牵着她的手。
戚烟偷偷掐他手指,暗中泄愤。
路灯明晃晃地亮,她依稀看到周越凯嘴角勾起的坏笑。
三人搭乘电梯上楼。
那套房在三十一楼,楼层搞,视野开阔。
坐北朝南,房型也好,看得出有人打扫过,没落多少灰尘。
周越凯站在阳台,俯瞰远处灯火辉煌的街景,在猎猎风声中,问她:“你觉得这房子怎样?”
戚烟站他旁边,双手扶着栏杆,长发被风吹乱,她拨到一边,说:“还行吧。”
他转过身来,双肘搁在栏杆边,歪着头看她。
身后是月明星稀的夜空,错落林立的高楼,和星星点点的灯光。
“我们先预订一个家吧。”低沉磁性的悦耳嗓音融入夜色,淌进她心里。
戚烟必须承认,这是一句很令人动容的情话。
只是,现实就摆在眼前,她问他:“这儿的首付多少?”
戚烟的手从栏杆上下来,交叉抱在身前。
“这儿的房子,我是买不起的啦。”她低垂着头,把话跟他讲清楚,“你知道的,我的钱要留着回新都开画廊,或者跟人合伙开工作室。我不知道回去后,会是个什么情况,所以这些钱,我得省着点用。”
“倒不是食言,不想给你买东西,送你礼物的意思。”她抬起头看他,咬了咬唇,有点为难,“只是说,送你房子什么的,真不在我的能力范围内。”
周越凯掐她脸颊,“钱我出,房产证上加你名字。”
戚烟的食指在胳膊上轻点,有些焦躁。
他补充道:“新都那栋房子我不会卖给你,也不赠与你。就我们俩目前的关系,我也没办法加你名字,除非你跟我结婚,我们到时拿着结婚证去变更登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