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虞之隙(69)
虞隙粗粗打量一眼,满意地进卧室找适合晚上穿的衣服。
当时装修的时候,虞隙特意安排在卧室门口的过道上留出了小十来平米的空间做衣帽间。
没想到装好了才发觉,这么点空间,填上一圈衣柜,效果离她理想中的商场展柜式的衣帽间根本就还相去甚远。
可当时拆掉重做已经来不及了,所有空间都已规划好,分不出空余的地块来供衣帽间扩张了。
她只有将这个标准默默记在心里,等什么时候装下一套房了,再翻出来实现。
想着这次商务宴请自己也不是主角,又是跟协会的老油条人种吃饭,虞隙给自己整了身偏保守的造型,不求吸睛,只突出利落整洁。
临出门前,她照完镜子,瞥到床头柜上有张小纸条。
捡起来一看,黎梓恬居然还给她留了便利贴。
「姐妹,召唤了一下你的家政人员。
回头记得结账。
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
不就是叫人打扫了狼藉,还是她自己糟蹋出来的,也值得冠冕堂皇留个条?
虞隙嗤之以鼻,没当回事,顺手将便利贴揉成团扔进垃圾桶,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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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着收到的地址定位,虞隙开着她的白色小跑七扭八拐,紧赶慢赶,赶在晚高峰开始前进了这家所谓的竹檐馆。
光听名字就是中年人和体制内聚会爱好地。
馆如其名倒也确实清爽又雅致。
许是因为冬去春将至,新抽出的茸叶脆嫩,无风无雨也兀自晃出清浅的竹影。
引路的侍者从上到下都是粗麻质感镶一字盘扣,走在这竹丛里带落一地春风之余,仿佛张嘴就有茶香。
虞隙一身business casual拂开竹影穿过长廊,反倒成了这景致里头最生硬的一道。
好在虞正源后脚也到了,看他对这里熟门熟路的样子,应该是常来。
不过,令虞隙感到意外的是,虞正源后头,还跟了四五位。
有尚未退出联盟计划的同行公司代表。
有他的一男一女两位助理。
还有胡明决。
虞隙:“......”
好在她没有提前感激涕零,自我感动地以为虞正源是出于对她的独一份重视,才带上她参与这个项目,出席这种场合。
她没吭声,挑了个副陪位自己坐下了,安安分分喝茶。
喝了没两口,这茶是陈是新没品出来,倒是见圆桌那头来了位值得虞正源亲自起身去迎接的人物,瞧着怪眼熟的。
看样子挺厉害。
虞隙也跟着站起身装相,大脑却飞速运转,偷偷检索到底是怎么个眼熟法。
检索失败,坐下接着喝茶。
天色转暗,阑外悄无声息亮起了烛灯。
虞隙盯着飘摇的烛光走神。
几圈话下来,她基本听明白了个七八成。
表面上看,阻挠他们几家上市公司形成联盟的,是养猪行业协会。
理由是形成价格联盟有损害消费者权益的隐患。
而实际上,今天还有第三方体制内的势力从中斡旋,就是方才虞正源动身去迎的那位。
只是大佬一直不说死话,推来拉去都是官腔,究竟是来讲和促成的还是拱火作梗的还未可知。
只知道满桌都对他很是客气,都不拿头衔出来称呼,只叫人“金先生”还是“靳先生”的,虞隙也懒得探悉究竟。
自打见着虞正源现身时带在身后的那搓人,虞隙就淡了表现的兴致,直挺挺地作陪衬。
茶也喝了,酒也吞了。
推杯换盏间,她偷偷下了桌也没人着眼。
夜幕覆盖,在苍郁梢叶的掩映下,星月都寂灭。
原来今夜,是很黑很沉的一个夜晚。
虞隙方才咽了一肚子水,是确实有些坐不住了。
可这会儿蹬着羊皮底的小高跟,踩在碎石子铺就的小道上,她又后悔溜达出来了。
字母Logo的鞋跟只适合敲打洒金大理石地面,踩在小石子上,不是卡就是滑。
有风顺着夜色掺进梢头,虞隙难以自抑地急了,匆忙张望前后无人,扶着竹竿弯腰把鞋脱了下来。
偏这破馆子正经建筑不往高了搭,全是一层的平房,放眼望去没有比竹竿头高的屋顶,只有一棵比一棵高的竹墙,和一截比一截长的走廊。
虞隙顺着来时的路都快摸到竹檐馆的大门口了,才终于找到洗手间的牌子。
也顾不得形象了,虞隙啪嗒着脚板直到终于踩上瓷砖地板,才把鞋放下扶墙穿好。
等她凭着疏笨的空间记忆回到席上时,来回已近尾声了。
她无暇顾及今晚的一连串她理应觉得眼熟的事物之间的关联。
比如席上这位不清楚是金先生还是靳先生的大佬。
比如刚才竹檐馆门口一闪而过的,她留意过一次的车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