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恋人是棵树(56)
此刻的他便如同那西垂的夕阳,燃烧着最后的光和热,只待下一刻,进入永夜。
接下来两人在沉默中用完了点心,之后便是打算去寻找那位名医了。
说起来要说打听那位名医的消息其实并不难,那位名医在江南名望甚高,许多人都如同徐清流这般,不远千里慕名而来寻求医治。
而这位名医性格古怪,行踪更是飘忽不定,但他却是立了个规矩,但凡欲求医者,只要将自己的姓名、八字以及落脚之处写在一块红布上,然后将此布条绑在渡口边那颗据说是存活了上百年的柳树枝桠上即可,而那位名医柳夭则是根据他的心情来决定要医治何人,随后他自会亲自到那人的落脚之处登门医治。
许多外来求医之人皆对这位名医的古怪要求感到十分不解,有些家底丰厚之人为了能得到医治,便派人时刻盯着那棵柳树,欲待那位名医出现,再以千金为酬,求得一个医治的名额。
当地人对这些投机取巧之人的行为不置可否,想当初他们也是想方设法的想见那名医一面,欲与之结交之人比比皆是,但是他们从未见那位名医来那柳树下取布条过,而那些被登门医治之人也对那位名医的身份样貌一无所知,据称那名医自始至终都带着一个黄金假面,其医术出神入化,其身份神秘莫测。
于是当地便有人传说那位名医乃是在凡间修行的仙人,众人对此说法的接受度异常的高,毕竟也只有仙人才有那般起死回生和来无影去无踪的本事,以及那目空一切的底气。
且不管他人如何众说纷纭,徐清流倒是对那位名医的规矩感到十分满意。
一来,他不用劳心四处去打听那位名医的下落;
二来,那位立下的规矩颇有种生死由天命的意味,这倒十分符合他眼下的心境。
他依言将写了自己信息的布条绑在那棵柳树上后,便将此事置之脑后,全心全意的做起了一名游客。
安康对于徐清流这般不在意求医之事也是十分无奈,毕竟他也只是个仆人,无法违逆主人的意愿,况且那位名医医治病人的条件刁钻,他再着急也是于事无补,左右无论徐清流还有多少时日可活,他都会陪在他身边就是了。
两人就这般一个洒脱,一个无奈的过起了闲散的日子,直到这一日,天空细细密密的飘洒着如毛细雨,徐清流与安康正泛舟湖上,安康动作熟练地给徐清流套上披风,又给他温了一壶热茶,将春雨的湿气驱除,徐清流目光温和地看着安康做这一切,又见那人常年板着个脸,心中一时忍不住逗趣道:“安康将我照顾得这样周全,离了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了。”
安康给他斟茶的手一抖,滚烫的茶水立马洒在了矮桌上,腾腾的热气缓缓升起,又逐渐消散。
安康面不改色的将桌面收拾干净,又重新斟了一杯茶递给徐清流,看着面前这人明显打趣的眼神,他却是十分郑重的说了句:“安康此生都不会离开公子左右,所以公子大可不必担忧这些。”
这句话是他一生都不会违背的一句誓言,只是他的身份却是连发这个誓的资格都没有的,所以,他只能这般轻描淡写的说出这句话,不管听这句话的人能否感受他的心意,他都会认真的去执行他的誓言。
虽然他得不到徐清流的回应,但是他已经很满足了。
这一路上只有他和徐清流两个人,徐清流只能依靠他,信任他;从前有安翾飞在的时候徐清流的眼中从来都看不到他,如今他们一路风雨共济,徐清流终于看到他了,将他视作心腹看待,如今更是有心思来逗他,这一切对于安康来说都是意外之喜,他心中很是激动惊喜,只是他的脸上无论何时都是那副呆板木讷的表情,让人猜不出悲喜,而徐清流也是因此更爱捉弄他,想看他露出不一样的表情,只是他很少成功就是了。
雨渐渐下得大了起来,即使徐清流穿得再暖也经不住这湿气的侵袭,安康当机立断地将舟划回岸边,到岸后他撑开随时带着的油纸伞,将徐清流挡得严严实实,自己确实浑身湿透了。
徐清流看见他这样皱眉到:“你怎么不给自己遮?”
“公子受不得凉,不能马虎,我不碍事。”
徐清流却坚持道:“这把伞这么大,你离我近点遮我们两个人不成问题,你若再拒绝,干脆我也不遮了。”
安康很是无奈的走进了伞下,心中却是一片柔软。
两人回到了暂居的客栈,安康刚一推开房门,便发现房中站着一个人,他下意识地挡在徐清流前面,大声呵斥道:“你是何人?怎在我家公子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