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背有些弯了。
在他身上,再也找不到当年事业成功时的意气风发。
陆媛先陆嘉鱼一步走向陆良生,她眼含热泪,叫道:“爸爸,我来接你回家了。”
陆良生看着面前的陆媛,他有些感慨,开口时嗓音有些哑,“阿媛,这些年生活还好吗?你母亲好吗?”
陆媛点点头,说:“母亲如今居住在旧金山,前阵子身体有些不好,最近一直在养病。”
陆良生点点头,问道:“你呢?现在做什么?”
陆媛道:“我大学时在斯坦福念生物医学,如今从事生物制药和疫苗研发工作。”
陆良生点点头,说:“不错。你从小就会读书,你母亲对你应当是满意了。”
陆媛笑了笑,伸手去扶父亲,说:“爸,我们回去吧。我如今住在北城,我已经给您买好了房子。”
陆良生却把手拿走了,叹息道:“我老了,恐怕不能习惯新环境,以后还是想留在南城。”
陆媛看着父亲将手抽走,脸色不由得变了一下。
陆良生看了眼陆媛身后不远处的沈池,沉默了几秒,问陆媛,“你和沈池在一起了?”
陆媛愣了一下,她想了下,笑了笑,没回答。
陆良生语重心长道:“阿媛,这个人不能托付,你自己要留心。”
他说完,便朝着陆嘉鱼那边去了。
看到陆嘉鱼,陆良生脸上才终于露出了笑容。
他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旁边的陈谕,感慨地说:“每次小鱼来看我,都要提到你。”
他望着陈谕,眼里不自觉地涌上了泪光,嗓音有些沙哑,说:“陈谕,谢谢你这些年帮我照顾小鱼。”
陈谕道:“能遇到小鱼是我的幸运。”
离开南山监狱后,陆嘉鱼和陈谕就先带爸爸回了家。
新买的房子是一间三室两厅的小区房,小区环境很好,绿化覆盖率很高。
虽然房子比以前小了很多,但胜在采光好,也很温馨。
这七年来,陆良生待在里面,想通了很多事。他几乎每天都在忏悔,每天都在思过。
晚上,陈谕陪着陆良生喝了几杯。
陆良生几杯酒下去,就流下了眼泪,他对陈谕说:“我年轻时做过错事。那时候刚刚赚了钱,在外面被花花世界迷了眼,早已经忘记了初衷。”
“我知道小鱼一直很恨我,我无从解释,也不想求得她的原谅。”他拉住陈谕的手,眼含泪光道:“小谕,我相信小鱼的眼光,希望你好好善待她。”
陈谕目光坚定,承诺道:“我一定会。”
陆良生点点头,呢喃道:“是啊,你和我终究是不同。”
当天晚上,陆嘉鱼和陈谕在爸爸家里待到快凌晨才离开。
第二天上午,陆媛约爸爸在外面吃饭。
同父亲说:“爸,您跟我回美国吧,母亲这些年,一直在等你。”
陆良生摇摇头,说:“你母亲这些年生活得很好,又何必再卷入以前的生活。”
七年前,陆良生的生意出了问题,一夜之间亏掉很多钱。
那个时候,李琴跟他提了离婚,陆良生挽留过,但李琴去意坚决。
他最终同意了离婚,在协议上签了字。
离婚时,他丝毫没有亏待李琴,将南山那栋别墅给了她,现金、股票,能给的几乎都给了。
他当时想让陆媛留下来,但陆媛执意跟着母亲。
没过多久,他就出了事。他发现检察院在调查他时,想给小鱼留条后路,但那个时候公司处于亏损状态,账上的钱几乎都不能动。
等他想动的时候,账户已经被检察院冻结。
他打电话给李琴,想托她照顾小鱼,但她拒绝了。
陆良生看着陆媛。
陆媛曾经是他骄傲的女儿。说实话,在学习方面,阿媛比小鱼优秀太多,所以他那时候也常拿阿媛和小鱼比,每次提到阿媛,小鱼就要发脾气,父女俩常常吵得不可开交。
想到往事,陆良生只觉得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他问陆媛,“这些年,你在国外过得应该不错吧?”
陆媛看着父亲,沉默了一会儿,点了下头。
这些年她的确过得不错。当年母亲同父亲离婚,几乎带走了父亲的大半身家。
这些年在国外,她不愁衣食,不愁朋友,住大房子,家中有佣人,出行有豪车,每年寒暑假都到世界各地旅行。
陆良生望向窗外,他眼中似蒙了一层泪水,说:“小鱼这些年过得很不好。她吃了很多苦头,是我对不起她。”
他看向陆媛,说:“所以阿媛,爸爸不会跟你去国外生活。我得留在这里。我亏欠小鱼实在太多太多,我得留在这里,看到小鱼结婚成家,看到她过得好,我才能够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