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俦情(80)
良煦听了经过,忧从中来,依他口述推算,那修真的道士修为高深莫测,法力不容小觑,早晚能寻到这里,届时无名氏哪里还能幸免于难?他虽知多行不义必自毙,他满手血债,终究要受报应,却不知这劫难来的这么快法。
无名氏却安慰他不必多虑,他在来时的路上已将最后一人的精血元阳炼化,大法已成,立时就可以为他治疗痼疾。良煦要待推拒,他却说自己甘冒天下之大不韪,为地就是希望他能够得偿所愿。眼下复原在即,万万耽搁不得。那道士亲眼见到他杀人,必定要将自己除之而后快,一定要在那道士赶到之前施法,否则先前的所有努力统统付诸东流,就彻底功亏一篑了,
良煦踟蹰再三,无名氏却不容置疑的一掌击在他后颈天柱穴上,将他放倒,重新安置在榻上,一套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他本要立即就为良煦施法治疗,忽然想起一事,将目光放到他脸上那到触目惊心的疤痕上来……
他出手快捷无比,良煦只觉眼前一黑,跟着天旋地转,双目闭了下去。浑然不觉过去了多少时辰,再昏昏沉沉的醒过来时,已是日薄西山,夕阳余晖从窗间影影绰绰的投在地下,令人懒洋洋的无甚力气。
良煦仍是横在榻上,无名氏却晕在一旁,不省人事,只身上有些若有若无的白气缓缓外散,那是正从他体内泄出来的灵气。良煦叫了两声,不闻答应,心下一惊,揭开被衾,翻身下榻,穿了鞋子过去相扶,扶到一半,忽然发觉自己竟然是站着身子的,这一骇真是非同小可,忙低头去瞧,只见两条腿亭亭玉立,站得笔直,来不及去理会无名氏,当场愕然片刻,试着提起右足,只觉弯曲灵活、伸缩如意,畅通无阻。向左迈出两步,居然步履稳健,浑身上下受用无比,没半点痛楚。
再瞧无名氏这副形容,良煦纵是再迟钝,也晓得是怎么回事了。可是他虽旧疴痊愈,心头却并无欢喜之情,满腹都是无名氏先前所说,那路过此地的道士既然插手此事,必定要赶尽杀绝,不除掉无名氏决计不肯罢休离去,而无名氏本来便已不敌,而今元气打损,法力约莫也没剩下几成,若给道士寻到,哪里还能逃脱?这区区两间草屋,又如何藏得住人?
良煦本想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立即扶起无名氏,正要外去雇马,哪知他一番动作,却将无名氏吵醒,一见良煦竟然能够直立行走,真是喜形于色,自己灵气消散也不去理会,只是露出了安心落意的笑。
良煦却忐忑不安,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见他在此紧急关头居然还有心情去笑,气往上冲,斥了一句。无名氏却道:“只消能治好了你,旁的事情皆无足轻重。”
良煦对他话着之意不敢苟同,十分愤恨他竟肯为了自己毫不顾惜自己,不过听他这么说,当然也感动莫名,只是眼下处境遑急,不容多耽时辰,道:“难道性命攸关的大事也无关紧要吗?倘若丢了性命,留着一双腿又有何用?那道士转瞬即至,纵使我双足健全,也没法拯救你于危难。眼下当务之急,是趁他尚未到了之际赶紧溜之大吉,以免你栽在他手中。”
无名氏却摇头:“没有用的,那道士嫉恶如仇,说什么都不会放过我。他法力高强,瞬行千里,又与我交过手,知我身上魔气,就算你快马加鞭先行个三天三夜,他也能循着我身上魔气赶到。况且我眼下魂魄正在溃散,急需静养,如现在逃跑,路上颠簸,我无法调息,不待道士追到便会魂飞魄散了。”
良煦焦躁万分:“那现在该怎么办……”
到了这步田地,无名氏只好泄露天机。
他告知良煦,良家世代积德行善,福报都聚在他一人身上,故此与生俱来便身怀仙根,有朝一日注定会飞上九重天宫,羽化登仙。为今之计只有按兵不动,一切都如平常一般。
但他们俩务必形影不离,无名氏需借他仙骨中散出来的灵气疗伤复元,只消良煦不离他百步之外,不出多时,一身的垂危重伤便会康复如初。良煦大惊失色之际,心想自己一贯游手好闲吊儿郎当,怎配荣获仙缘?但想死马当作活马医,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只好依言而行。他又想起无名氏曾说凡间壮汉的精血可供妖魔鬼怪增长法力,于是划破手腕,放了一大碗血,抬到无名氏面前。
无名氏见状自然大怒,良煦不待他发作便道:“你已为我付出那许多,可纵观这些时日,我却没能为你做过什么,一直耿耿于怀,寝食难安,今日终于有了机会。你上次从山贼窝里将我救出,我曾说总有一天会偿还你的恩情,做人应当言而有信才对得住天地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