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朝着黑暗的天空望去,没有月亮便无法看清最上方是什么。
但最上面,悬挂红绸的尽头,一定有古怪!
蔺明繁敏锐的嗅到了这其中的问题,赶忙帮殷长夏一起拽住了蜘蛛丝。
“家园……家园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蔺明繁的脸上满是悲戚。
宗昙只是这样看着,并未去帮忙。
手心合拢,又伸开,再度合拢,又一次伸开。
最可悲的便是,他们全都变成了厉鬼,恨与不恨已经无法被判定,要么就像他这样突破重重阻碍,忍着恨意去爱。要么就如江听云一样,轰轰烈烈的自毁。
那么多年的恨,他放下了吗?
没有。
没人能逼着他放下。
只是……
“江听云无法做出抉择的原因是,他不想你去死。”
“但你救下他,务必会让自己多一个敌人。”
这一次的宗昙,和江听云感同身受。
若非没有江听云,以宗昙骄傲的性格,当初的伤痛永远不会被翻出来,他只会让这些东西腐败溃烂。
此时此刻,江听云已经不光是代表江听云了,更像是那个无法释怀的自己。
殷长夏拽着蜘蛛丝,因为宗昙的话,眼眶已经通红。
“宗昙……”
“今棠尸骨无存了,我无法救下他,只能给他一个痛快。”
“江听云选择自毁,也不肯回来。”
殷长夏发出了呜咽声。
他鲜少哭的。
他的每一颗眼泪,都砸在了宗昙的心上。
他仿佛拽着的并不是江听云,而是他坚持已久的东西而已。
“我不想考虑是不是多了一个敌人,我只是不想他以这样惨烈的方式去死。”
“就当我犯蠢一回吧。”
唐启泽赶回了这里,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心头满不是滋味。
他是人啊。
这么久的强压,怎么可能没事?
听了这些话,宗昙竟然伸出了手,覆上了殷长夏正拽着蜘蛛丝的那只手:“我帮你。哪怕这可能是错的,我也帮你。”
他给了他答案。
无法释怀便无法释怀吧,他并不会强迫他,连他的无法释怀也会接受。
“呜……”
殷长夏久久忍耐的情绪,却在宗昙的面前爆发了出来,竟有些一发不可收拾。
哭?
唐启泽更是五味杂陈,不过也庆幸于,宗昙让殷长夏恢复了正常。
他们两人还真是互为对方的稳定剂。
唐启泽眼眶有些湿热,正因为他们缺少着那种,他变成什么样,都会无条件的跟从,哪怕是对方的尖锐和危险,也会全盘接受的想法,所以他们才成不了宗昙。
殷长夏短时间内便胡乱的擦干了眼泪,没让自己的眼泪落下太久。
对于眼泪这件事,他向来是吝啬的。
殷长夏:“别让那些东西吞掉江听云,把他带出来!”
光柱尚未成熟,并不是毫无漏洞的。
那些飞奔至里面的红绸,便能说明问题。
“我之前进入过光柱,知道外面不好突破,里面却很容易。”
殷长夏快速制定着战略,“贴着红绸进入到光柱里,能做到吗?”
“有难度。”唐启泽掌心冒出湿汗,“你也看见了,自从家园游戏化之后,这些东西就跟食腐的乌鸦似的,见了尸体就围上去。虽然可以依靠贴近它们进入到光柱里面,但很容易被当成食物。”
宗昙:“小事。”
换成别人或许棘手,但目前的他已经是鬼王。
宗昙漂浮至半空,身体无限的贴合着红绸,便被它们所包裹。
身体撕扯的痛感,的确是在被分走力量。
宗昙仍面不改色,往前飞去,很快便抵达了光柱里面。
樊野瞪直了眼,又连连瞥开了头,只是他的眼中也不由闪过惊愕和艳羡。
这就是鬼王?
尚未成熟,就能有这样的力量!
半鬼王的江听云,都被碾碎了,宗昙却眼皮都没眨一下。
如果换成是他闯进去的话,早就被四分五裂了。
宗昙以火焰凝结出一把巨大的火焰刀,足有好几米长。白色的烟雾汇聚到了光柱里,使得里面灌满了这种东西。
宗昙挥下了手,有做短暂的停顿。
夜雨落在他的发间,身上的布料烂成了布条,都没有折损他半点气势。
众人不明白他想做什么,眼睛始终盯着他。
然而下一秒,蓄力待发的火焰,便将光柱横切开来,仿佛出现了平整横截面的玻璃瓶。
唐启泽:“新诞生的鬼王,就已经这么强了吗!!”
光柱就此被打断,江听云的身躯却早就被分散。
他不像夏予澜,有骨头作为依托。
那些组成他身体的,不过就是一只只细小的蜘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