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伥鬼坐到了长桌上,这还是头一次在殷长夏的手里取得优势,这都得多亏了他一直隐忍着,知道尹越和殷长夏有矛盾,尹越肯定会使出浑身解数。
殷长夏:“你做了什么?”
伥鬼:“终于发现了?你看看你的头顶吧。”
殷长夏朝上空望去,却瞧见乌云之上,有一个跳动着数字的冰冷铅块。
是道具?
不幸中的万幸,被困的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现在已经七倍了……随便喊醒一个,就能摆脱这样的危机。只不过舍弃一个罢了,另外两个肯定会感谢你的,怎么样?这样犹豫不决,可不像你啊。”
伥鬼略带玩弄意味的喊,“殷……考核官……”
殷长夏一嘴的铁锈味,单膝跪地,雨丝的范围在进一步扩大,即将把身后的三人也包围进来。
郑玄海已经处于半梦半醒间,即将苏醒过来,想要艰难的睁开眼。
就算继承载物尤为重要,但活都活不下去了,继承载物又有什么用?
就算殷长夏要牺牲他,郑玄海也没有半点怨言。
咚咚咚。
那胡乱的心跳声,不光是郑玄海,还有门外的裴铮。
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到了殷长夏的身上——
殷长夏:“不。”
那一个简单的字音,仿佛回旋一般,震彻在所有人的心头。
倔强不肯认输,像是日光下劲草一样的殷长夏。
被逼到绝境,剥开外壳见到的不是更加黑暗的东西,反倒是更加纯粹的本真。
“你让他们清醒一个,算我输。”殷长夏黑白分明的眼瞳,望向了那边,“而我,最讨厌输。”
他只是在单纯的表达着厌恶。
伥鬼表情变了又变,最终只剩下了狞笑:“那你就给我好好苟延残喘!趴在地上当狗!”
重力已经抵达八倍。
殷长夏已经被困住,伥鬼从长桌上跳了下来,正打算走到那三人的面前。
真是愚蠢!
也不知道他在坚持什么!
不肯放弃任何一个人,就是三个人一起毁灭。
他要让殷长夏看看,无法做到舍弃,会是多么凄惨的一件事。
重力已经抵达了九倍,暗处一小截蛇鳞藤爬行在黑色的海水之下,在抵达殷长夏身边时,猛地窜起,它深深扎根于地底,迅速增长变大,藤蔓吸收了海水里的轻微诅咒,变得犹如参天大树,很快便击落了上方的重力道具。
殷长夏稳稳当当的接住了它,拼尽了全力一击,重力道具抵达伥鬼上空,连带头顶的乌云也移动到了那边。
被包围的人,转眼间成了伥鬼。
殷长夏咳出一口血,苍白的唇色上,沾染了零星的血渍,有种既脆弱,又强劲的美感:“自作自受的滋味,怎么样?”
伥鬼的身体被压在地上,根本无法站直身体。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殷长夏,不明白为什么劣势的一方转眼就成了自己。
殷长夏:“一倍重力、两倍重力,你或许还有办法逃跑,十倍重力……你还能逃到哪里去?”
伥鬼终于明白了过来,声音变得尖锐:“你故意挨到这个时候?”
明明有办法脱离,却没有脱离。
故意挨到他无法反击的时候,才开始动手。
他被殷长夏刚才发疯的样子给骗了过去,觉得他已经失去了最优势的理智,被狂化状态所影响。
可早在那个时候,他就在刻意引导了。
殷长夏站起身,对后方的三人说:“安心继承,他还不配影响你们。”
裴铮:“……”
郑玄海:“……”
最为触动的就是他们二人,心脏发闷发热,变得酸胀了起来。
长期处于危险、欺骗、恐慌的环境,令裴铮变得封闭、唯力量主义、不再相信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事情。
可往往是这种人,对一切正面情感的捕捉,才是敏锐的。
就像冰块泡入温水,能够立即感知到融化。
如此危险的情况下,伥鬼随时随地都会引来馆长。
越是这种时候,就越该先完成通关任务,减少危险的发生。
如若换成了家园其他的掌控者,那三个人当中,首先舍弃的就该是郑玄海。
毕竟郑玄海献出了全部,不应该被看做是一个人,而是奴隶、货物、家畜。
在家园的玩家,或多或少都有类似的经历,就连裴铮自己也是。
殷长夏真是个怪胎。
他自傲得不愿走捷径,在混乱无序的游戏里保持最基本的底线,对真心的人他也会拿出同等的真心。
光是这三点,就足够吸引人。
[你赢了。]
裴铮在心里对江听云说了这话后,便不再同他对话。
裴铮第一次在游戏里拼出了全力,没有借由远距离的绞丝,而是拿出了武器,和怪物肉搏:“三分钟,我要进到这扇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