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坐在月明里(52)
汪幼实私以为他们的问题就出在这桩事上,她和傅雨旸吵过,你不该的,不该这么妇人之仁的,不像你!
傅雨旸淡淡朝她:我说什么了?我什么都没说啊,幼实。
他是什么都没说,甚至因为这个契机,还入了老乔的合伙人。但汪幼实太懂这个男人,他谈生意归谈生意,识人心归识人心。
混凝土浇筑出的墙还能因为承重下沉的问题剥裂出纹路来,更别提人心隔肚皮营造出的感情。之后又摊上了傅父去世,傅雨旸有段时间,人颓靡淡漠极了,汪幼实跟她们说,我感觉不到他爱我了。他连那事都在应付我。
后续某一次日常争吵里,汪幼实意气之下,提了分手,这话她从前也经常说,傅雨旸最忌讳这一点,他以前就说过,吵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要把分手挂在嘴边。
那一次汪幼实以为还会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傅雨旸气过了,也就算了。谁知,他平静地答应了。
幼实,我们分手吧。
汪家出来的姑娘,并不是任由人揉圆搓扁的性格。汪幼实即刻从他住处搬出来了,这两年,她并不缺伴侣,老的中的少的都经过。
但就是不对。她和晓喻说,找一个男人,有性有爱有趣,太难了。
宋晓喻一向爽利,骂闺蜜,你就是犯贱。明明就是心里还惦记着傅雨旸,可惜,这个男人什么都不缺,他身上没口子,让你能驯服他的缺口。
当初傅先生在茶歇局上一眼相中她,也许就弄错了,他以为汪幼实和她们不一样,确实不一样,幼实才是她们当中最世故清醒的一个。
傅母此番过世的丧仪,外界太多人客不请自来,傅雨旸疲于应付,到头来还是汪幼实过去帮他的。
二人私下聊过,她晓得傅雨旸并不领情,很多不知情的,甚者以为她就是女主人。
他去江南支援,汪幼实也是从别人口里知道的。那一刻她才彻底明白,有人已经move on了,可她还惦记着旧人。
惦记着当初拿球拍拨网越过来帮她的旧傅雨旸。
*
宋晓喻眼前这一幕,证实了幼实的话。有人确实已经move on了,透透地。
事实也不该强勉的,都分手两年了。他妈就是丧偶的孝也守够了,凭什么要别人对你矢志不渝呢。
但是,宋晓喻怎么就这么不待见傅雨旸呢。尤其是看见他对面女生的模样,年轻过头了,要死的,有二十了吗?
她该说这是个小妖精呢,还是他傅飞飞昏君无道呢。
宋晓喻是陪老母亲和大嫂来烧香的,她侄儿才进高三,大嫂已经忙着求祷来年金榜题名了。
今天日头好,黄道吉日,宜出行婚嫁及祝祷。
不然这么偌大一座城也能碰到熟人呢。
宋晓喻朝傅雨旸人走近,眼见着他手里松了女方的袖子。那女生低低垂眸,自顾自挽袖,也与傅雨旸站开些距离。不听不见,不卑不亢。
平心而论,宋晓喻最最客观审美的人,她欣赏一切漂亮的面孔。更明白,聪明的女人不该只和女人做文章。
这女生虽说穿着傅的衣服,但没那味,没那痴男怨女纠缠过的味。
“好久不见。”
“是有些日子了。”傅雨旸且应承宋女士。
“我听幼实说,你去江南公干了。”
“嗯。”
“你母亲尾七过了吗?”你就在这旷夫怨女的。
按理说不应该,他傅雨旸不是那种被小姑娘牵着鼻子走的人。宋晓喻的嘴一向厉害,不见到肉,也要你出点血。
傅雨旸永远慢待人的那副尊贵德性,“上个星期才烧过尾七纸。你和幼实都知道我的,一向不信这些,都是我本家一个姐姐代祭。”
好意思的。宋晓喻剜他一眼,再过问他身边人,“女朋友?”
“朋友。来这里玩,我正好有空。”
宋晓喻再想说什么的时候,只听傅雨旸掼一般地阖上车门,动静大到地上的枫叶子都扑腾起来了,面上却是不显。
那头宋母听着女儿这说话机锋满满的,连忙圆和,让她别耽误了时间。
宋晓喻这才勉强作罢,临去,“汪伯伯住院了你知道吧?”
“你知道幼实的,和她那个继母也不来往,她爸爸这次住院,她急得嘴上都燎泡了。”
“傅雨旸,你去江南的事,幼实从别人口里知道后,狠狠哭了一场。哭自己有多傻,你母亲去世,她一心怕你顾不过来,才去帮你的,多少人笑话她上赶着做女主人呢。”
闺蜜始终是闺蜜。宋晓喻才不管谁和谁更登对,她只管她的姐妹,她的姐妹不痛快了,她就要当事人知道。
不然白担待了。
宋母却怪女儿多管闲事,你说了又能怎么样,不合适的人,就是这一时好了,下一时终究还是有疙瘩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