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坐在月明里(49)
小音问阿婆都去过哪里, 阿婆说的也就是那些书上都讲过的地方。唯独一处,宝相寺,阿婆说,陪人去烧香的。那里一向是求事业求学业最灵验的寺庙。
只不过那会儿,他们是去躲清净的。
小音那时小,自然没兴趣这佛门清修的地方。甚者,她还觉得迷信呢。
后来阿婆去世后,周和音陆续也来过B城几次, 短暂停留短暂离去。唯独这一回, 她想起了宝相寺, 她想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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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雨旸听清她的话,只淡淡一句,“现在那里可没有清净可躲了。再没有比寺庙更热闹的地方了。”
周和音难得,附和他的话,“也许现在的人反而不如从前的人快乐。需要求菩萨保佑、宽恕的地方太多了。”
去那里敬香祷告的人就都信佛嘛,未必,人不求信仰,只求心安。
傅雨旸当她童言无忌,可是正因为无忌,往往才能说到褃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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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一路从酒店折返,抵达傅雨旸住处。
周和音从车里下来。傅雨旸的司机要帮他搬后备箱里的红酒,他没要,说他自己来,也要司机在外头等他一会儿,稍后送他回他父母住处。
傅雨旸说这番话时,灯把他的影子披露地长长的,拖在地上,周和音正好一脚踩在他的头颅……影子上。
他答应她的,借房子给她住。她既然愿意来,就不会没替自己想周全过。更不稀罕他当真找个谁的妹妹来陪她。至于他要司机等他待会走,那是他自己的事,她难不成还反过来替他作主:不然,你别走了。
那倒成了她是个艳遇布控者了。
周和音的脑洞一时演练,边上的傅雨旸喊她回神,行李箱已经替她拿下来了,只是他手里端着箱红酒,“你得自己拿箱子。”
她这趟来出差,衣服带的简便,箱子其实很轻。
傅雨旸的这套房子属于高档住宅楼的花园洋房,AB式,一栋小楼分离出两套对应格局骈列。他的这套在最东面,入户门是指纹密码锁,他手里有东西,就报密码让周和音帮他开:
1120.
直到房子一楼灯火通明,傅雨旸把他的酒安放到恒温酒柜里,周和音还像极了一个等待被安检过闸的旅客,小心谨慎地站在玄关门口,背手欣赏墙上的画。
傅雨旸招待她,“你可以直接进来。”
“有可以换的拖鞋嘛?”
“不用了,进来。”
他忘了她才从酒店出来,周和音翻行李箱里的一次性拖鞋,抬脚摘掉高跟鞋,趿上拖鞋的瞬间,人变矮了点。
傅雨旸发现她两次穿拖鞋的样子都很落拓自在,可能是居家的缘故,人会松懈很多。
只是这一次陌生的环境,江南那股子市井人家的小孩机灵劲收敛了。
外面已经很晚了,他不该再和她磨洋工下去的,简单交代房子的格局,客房在二楼,“两间听你选。里面那些开关面板什么的,我相信你能搞定。”
“……”
“能搞定嘛?”他听她不说话,干脆确认一遍。
“只要你家不要搞过分的高科技。”
“哦,那倒没有。”
傅雨旸再道,他早上六点来接她,让她抓紧时间去卸妆、洗漱。卸妆二字特地咬重了些字节。
听到这,周和音终究没忍住,“你父母离你这里多远?”
“一个小时车程。”
“我们从这出发去宝相寺多久?”
“也差不多一个小时。但是黄金周早高峰,我们得提前出发。”宝相寺九点开门。傅雨旸说,既然打算去,就积极点,赶不上头柱香,也得赶头趟香。
那这么算起来,他回去都睡不到几个小时了。“其实,我这个人没多讲究。你借我个房间住就可以了。……你依旧是主人。”周和音提着她的行李箱,却找不到他家上楼的楼梯口,只能面上自若地问他怎么上楼。
傅雨旸过来,帮她提,也回答她的话,“这话你说可以,我说就不可以了。”
周和音不明白他的意思。某人再道,“你在饭店那会儿,不是心里打鼓的嘛?”
傅雨旸坦荡的口吻继续,“所以,我才和你说,你放心。”
“是真心想招待你玩两天。”
周和音眼里一时有了情绪,像冷玻璃遇热空气一般地遮不住,朦朦间就起了雾。或被猜中或有些毫厘之间的失误感。
傅雨旸顿时喟叹,年轻真好,这脆生生的露怯,连脸上的绒毛都能瞧得清。他还能说什么呢,难不成当真要把这朦朦的雾信手拂花,由着冷玻璃打碎,那就俗套了。
确实是真心邀请她,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简单的心神了。
同一个异性,不是谈生意,没有机锋心计,也不径直谈性。就简单鲜活地存在着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