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被丛爸爸话里的意思惊呆了:这是说,丛近月活该挨揍?而且,丛近月令人绝望的人生也有丛家父母的一份“功劳”?
丛爸爸继续说:“认人的时候,我去看了。小月——”这个刚才还紧绷着的男人突然顿住,整个人好像一脚踏空一般戛然而止——
苏醒愕然的看向丛父,却见这个男人的嘴唇因为过于压抑而神经质的抖动起来,本就浑浊的眼球瞬间充满了红血丝。
怎么了?
旁边传来一道钝钝的被捂住的嚎哭声,周围立刻有诧异的目光投来。苏醒循声看过去,丛妈妈已经倒在沙发里,整用抱枕把自己的脑袋死死的摁进扶手的角落。那个困兽一般的哀嚎,就是从这个角落里发出来的!
最后?,还是丛爸爸忍住了颤抖,哆嗦着从包里拿出一张复印的报告,交给苏醒。
苏醒接过来一看,眼前便是一片血红!简单说,死亡的时候丛近月全身无明显外伤,但是手上有明显捆绑和挣扎的痕迹。尸检显示,丛近月的下腹部——整个妇科系统,几乎被异物搅烂!而相关的证据显示,直接作俑者是一根被打折的尖头还带着血和肉的扫把!
谁干的?
对扫把的物证鉴定显示,扫把上只有两个人的指纹——关德宝和丛近月,而关德宝的指纹居多,且血迹集中处有丛近月的指纹,而没有关德宝的!
苏醒的脑子里,瞬间浮现出一幅残忍的画面:关德宝拿着被打折的扫把的一头,在丛近月的身上搅拌着,而丛近月双手被捆的挣扎着,终于挣开之后一把抓着身下最近的部分,试图阻止关德宝!当关德宝终于拔出扫把的时候,带着血肉的部分木棍滑过丛近月的手……
苏醒快速眨了眨眼,看了看周围,才勉强恢复了视野的清明。
丛近月杀了关德宝,这毋庸置疑;但是在丛近月杀死关德宝之前,她遭受了惨无人道的虐待,并“可能”危及生命!
苏醒有些惊骇的轻轻放下报告,慢慢的消化着其中的信息。
丛爸爸说:“三十万,我们只有这些钱了。还得把我们社保养老金什么的都拿出来,才补得上。”
丛妈妈抽噎着坐起来,一脸的绝望,坐在一边喃喃自语:“凭什么啊?凭什么啊!我女儿凭什么啊?我女儿的委屈怎么办啊?”
“她有什么委屈!你胡说什么!都是她自找的!”丛爸爸低声呵斥,丛妈妈低头哭泣。
苏醒赶紧进扭头看别处,掩饰眼里的湿润。凭什么啊?就算有天大的错,至于如此被虐待么?到底多大的仇怨,把人往如此地步糟蹋?
夫妻,怎么竟比宿敌还要残忍?
而那个女孩,就因为穿了件低胸的衣服,就要为一件意外付出生命与名誉的惨重代价,即使连死亡,也不能得到同情么?
苏醒很想告诉这对老夫妻,一分钱都不要给!
但是身为律师,她知道这是逾越。
她更明白,这种诉求未必能得到法律的支持!她能做的,不过是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尽可能多的为他们争取。
尽管心情沉重,苏醒还是按照流程让丛氏夫妻签了委托书,做完了一切必要工作。按照习惯,真正生效的委托是在收到首付款之后。但是苏醒等不及了,她直接给佟子斌打电话,要求做为丛氏父母的代理人,查阅相关的卷宗。
佟子斌一点也不意外,但还是稍微劝了一下苏醒,这件事不能感情用事。毕竟,目前所有的证据都直接指向了丛近月故意杀人。至于她之后的自杀,佟子斌犹豫了一下,说告诉你也无妨,我们准备撤销案件。关德宝家是直接找到丛家的,说如果不给钱就起诉。
这是他们的权利,苏醒知道。犯罪嫌疑人死亡,刑责免除,民责不断。不过——
显然丛家的父母并不知道自己的权利,而且似乎他们也认为丛近月做错了!
苏醒表示明白,并告诉佟子斌,丛家并非一分不给,自己也认为关家的主张应该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
佟子斌没有立即回答,沉默了几秒钟,从电话那头传来微微的送气声,仿佛松了口气一般。然后,佟子斌很痛快的让苏醒明日一早带齐东西过来阅卷。
放下电话,佟子斌办公室里其他的同事过来打探:“可以啊,那个苏醒居然没有一口否定?我以为按照她的经历,应该转过来向关家主张赔偿!”
“太夸张了吧,人家好歹也是律师。”佟子斌说,“不过,我也以为她至少也应该告诉丛家,不用赔的。”
“可是她还同意赔了。”同事心有戚戚,“佟队,你不觉得这个苏醒有点冷酷么?”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