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予知点点头:“可是苏律师是史律师一手培养的——”
小徐喝了一大口咖啡,为晚上的加班续命,“一手培养的多了,史律师不在乎这些。现在的苏律师就像一块被人嚼过的口香糖,贴在咱们所的牌子上。史律师有洁癖,绝对不可能容忍。”
林予知心里咯噔一下,连行政都用这样的比喻来形容苏律师,可见史律师心里对苏醒的排斥到了什么程度。
“史律师把邹金生的案子分给我,看来也不是因为我的业务能力,而是——我是最能恶心苏律师的,对吧?”
“嗯。其实我多少也听说了你那个案子的表现,我们所的老律师都说,史律师后继有人呢。”
林予知看了一眼小徐,不太确定这是对自己的夸奖还是告诫,谨慎的笑了笑,没有接话。
小徐一口把剩下的咖啡全喝了,擦了擦嘴:“史律师说了,这个事儿你自己决定,他不强求。”
客气的把小徐送走,林予知坐在那里盘算良久:
如果要去天达信所,那就一定得接这个案子,算是给史律师的投名状。但这样一来,苏律师那里就彻底得罪了。当然,孙东邻案子,自己已经站到了苏律师的对面,倒也没什么可惜的。
这个案子名义上是与苏律师合作,但显然史律师的目的就是恶心苏律师。如果自己真的真心真意的与苏律师合作,怕也不是史律师的意愿。如果这个案子还帮助苏律师赢了,说不定还得罪史律师。
反之,如果帮助苏律师,苏律师能给自己什么帮忙呢?如果这件事提前两天,他也许不会去找高崖,那么苏律师还有几分用处。但现在,从高检对自己的反应看,只怕和苏律师也是面和心不和。
林予知深深的吸了口气,慢慢的呷了一口咖啡。一边是拥有一个律所的史律师,另一边是眼看着男朋友都嫌弃势单力薄的苏醒。
选择哪一方,不是很明显么?
林予知端起咖啡,热美式已经变得冰凉,但是含在嘴里,口感似乎更好了。据他所知,苏律师对自己的客户把持甚严。就连史律师,都对苏律师手里最有价值的那几个客户毫无影响力,这也是苏律师之所以能在这个所里说上话的原因。
但是,墙倒众人推。苏律师显然踏进了雷区,她的客户还会那么坚挺么?林予知最熟悉那场庭审,如果别人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要引爆苏律师身边隐藏的地雷,还不容易么?
只是不知道在这场分尸盛宴里,自己能不能分到苏律师手里最肥的那几块肉呢?
徐徐咽下嘴里的液体,嘴里慢慢的漾起些许的回甘,让人心醉神迷。
苏醒恍恍惚惚的走出大厦,连车都忘了开,漫无边际的在马路边走着。脑子里乱糟糟的,一辆外卖车从身边呼啸而过,骑手愤怒的扭头骂了一句什么。苏醒才发现自己居然离开了人行道。
向路边靠了靠,旁边是一个街心花园,苏醒踱进去,找了个长椅坐下。草木气息中蕴含着浓郁的汽油味儿,但好歹比马路边清新一些。
苏醒放松了身体,拿出手机打开邮箱看了看。
她和几个有意向的律所联系过,只有两家有回信,其他的都没有动静。而给出回信的,无一例外的都是婉转拒绝了她。
她如何不了解史志远呢?她也想带着自己的客户离开,找个地方重新开始。可是,就像史志远说的,没人有义务配合她的勇气。
苏醒揉了揉太阳穴,在找到落脚地之前,她不能离开天达信所。否则,她没有办法开展业务,手里的客户也无法维持下去。
——我做错了什么?
苏醒扪心自问,如果再来一次,她还会报警么?
回忆被牵动,往事还未成形,身体的不适已经翻卷而至,苏醒忍不住弯下腰干呕起来!
“怀孕”两个字闯入脑海,苏醒惊恐的睁大眼睛!
苏醒站起来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手虚虚的落在腹部,迟疑了一下,忽然落下狠狠的压了一下。
嘶——
还在愈合的伤口处传来钻心的疼痛,冷汗瞬间从额头涔涔落下。
苏醒的脑子清明了一些:自己扎了那一刀,医生抢救的时候各种检查都做了,如果怀孕,怎么可能没人知道?
稍稍心安了一些,苏醒仍然有些担心。这不过才几日,难道是月份太小,医生也没检查出来?掐指算了算,那几日是安全期。她素来注重身体锻炼,月经很准,安全期不会太飘忽。
思来想去,心里慢慢安定下来,但是终究放心不下。苏醒拿出手机,拨通了自己经常做体检的那个私立妇科医院,约了时间准备检查一下。
上车的时候,苏醒收到高崖的微信:“有时间么?见个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