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等等我(93)
贺薄文闭目,保持镇静, 心平气和说:“走开。”
“不走,这是我房间。而且我都走三年了,这次你打死我也不走。”两根手指揪了下他的小臂, “你翻脸不认人啊,嘴都被你亲肿了。”
一听这话,他睁开眼看向乔阿,见她这一脸又娇羞又得意的表情,别过脸去再次闭上眼:“对不起,一时混账,脑袋不清醒。”
“那……再来一次?”
“……女孩子家,矜持点。”
“噢。”
房间虽冷,底下却有电热毯,贺薄文忽然蹙眉,嫌弃地掀开被子。
乔阿知道他的怪毛病又来了:“没带被套?”
“没。”
“那你就忍忍吧,这边没得卖。”乔阿拉着被子盖回他身上,“地上都躺过了,破罐子破摔,将就将就得了。”
“……”贺薄文不想说话。
“忍一时半会死不了,真感冒就麻烦了,我可不想殉情。”乔阿把床尾的毛毯也盖上去,“高原欺强不欺弱,乍一来肯定会反应,但是你长期运动适应能力和心肺功能都会好点,好好休息一下,明后天应该就好多了。”
“你出去吧,我清净会。”说完侧过身去,背对着乔阿。
又什么毛病?
这床又窄又短,轻轻一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贺薄文人又长,只能曲膝不让脚悬在床外。
乔阿看着他身体顶起的被子,一巴掌拍在他的屁股上。
贺薄文登时弹坐起来,恼羞成怒:“你……你像话吗?”
“不像。”
一激动心跳加速,又缺氧了,他拿着氧气袋挪到床里面侧睡。乔阿顺势躺到空位上:“谢谢给我腾位置。”
贺薄文闷声吸氧,一个字也不想说。
乔阿怕他气出毛病,没敢再过分,下床理了理头发:“你想吃什么?我去做点。”
贺薄文还真饿了,啃一路面包,水都没喝几口,他知道这里条件有限,平时那些瓜果蔬菜就甭想了,只说:“煮点粥吧。”
“那你睡会,做好了叫你。”
“谢谢。”
乔阿关上门出去,贺薄文躺平,盯着上方的花布发呆,回想起湖边的那一幕,脑袋又混乱起来。
他敲了敲太阳穴,还是胀突突地痛。
桑卓一家为了欢迎新朋友,本想做牦牛肉火锅招待,乔阿却想陪贺薄文一起喝粥。
因海拔高,这里人都用高压锅煮饭。她也不再是曾经那个连面都做不好的小丫头,去年骑行川藏线,有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路边支帐篷自己架锅做饭,练就了一身野外生存能力。
很快做好一锅粥,乔阿盛上一碗端进房里。
尽管难受成这个鬼样子,贺薄文仍坚决不同意在卧室用餐,抱着氧气袋跟乔阿来到餐厅。
与汉式桌椅不同,餐厅两条长桌并排放,座位从南延伸到北,紧贴墙而建,上头铺了层厚厚的藏毯。
贺薄文挤进去坐下,他腿太长,窝着不是很舒服,只能往侧边伸直放着。
他注视面前大碗白粥看和旁边的筷勺,迟迟没有动弹。
这是公共餐具,不知道多少人用过,锅可以高温消毒,可碗筷就未必有条件了。
贺薄文知道自己的洁癖可能在他人看来很不礼貌,艰难地拿起勺子又放下,实在克服不了心里那关,轻声对乔阿说:“也不是很饿。”
乔阿明白他的意思,很想说一句:有的吃就不错了。再三思考,觉得他也不容易,便说:“那我去小卖铺看看有没有新的卖。”
“我车里有保温杯。”
“……”
于是,乔阿找来他的保温杯,将高压锅里的粥倒进去。
贺薄文怕这家人看了不高兴,拿上坐到车里喝。
快十一点,天早黑透了,小村静悄悄的,偶尔过去一人。
乔阿不想捧着个大碗去车里憋憋屈屈地吃饭,逍遥地张着腿坐在宽大的位置上用餐,还开了袋榨菜,吃完后把锅碗都洗了。
贺薄文喝了两杯白粥,终于舍得放下他的宝贝氧气袋,到厨房清洗保温杯。
乔阿看他没处下手的模样,抢过来帮他刷掉:“我烧了点热水,晚点饿的话我那还有泡面和自热火锅。”
“嗯。”
贺薄文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把杯子外的水渍擦净,又倒开水冲一遍里面,才装满热水。
乔阿站在一旁啧啧感叹:“叫你在这里生活个十天半月,你不得疯了。对了,这边是旱厕,没有卫生间哦。”
贺薄文知道,可在听到这个名词时脸色还是瞬间变了:“在哪?”
“你现在要去吗?”
“嗯。”
乔阿往卧室去。
“你干嘛?”
“拿手电筒,那边没灯。”
这边旱厕和平原的也不同,厕所下面完全是空的,大概有两三米深,堆满了排泄物,臭不可闻。因为坑长而窄,成年人掉是掉不下去,但一不小心踩空的话,估计也得扭个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