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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陰+番外(39)

作者:鲤鲤鲤 阅读记录

“吟?哪个吟?”

我说:“吟诗作对的吟。”

句芒“哦”了一声,转而又笑起来,道:“鲛人夜歌,倒很切合。”

察觉到庄珩在一旁有些冷漠的视线,句芒便又朝他一笑,“哎,看你,寒暄两句嘛。”

庄珩道:“东君自从追人追到焦南山,别的本事没有长,寒暄的本事倒很精进了。”

句芒好像被他戳中痛点,灌下一杯闷酒后,很苦涩道:“哎,正说呢。子虞,别说你苦,本君也苦得很哪。”

我在旁边默默听着,噤若寒蝉、不敢作声。其实刚才庄珩说句芒本事全长在寒暄上时,我有些想笑,但我忍住了。不得不说,庄珩眼光准,刺人痛处也很有一套。

这位东君的风流逸事蒙孤山的土地也跟我讲过——哎,对人对仙都是一样的,日子无聊,便爱编排一些八卦来解解闷。这些八卦嘛,十有八九都是真的。

焦南山是西方极乐世界中的一座仙山,山上有一座佛殿,殿中住的是五方佛如来座下的侍者,法号上清。

这位东君啊,几万年都没开的情窦被一个得道高僧给敲开了。高僧敲开他情窦后,随风而去、无影无痕,留下他望穿秋水、满腔相思。

那可不是苦死了么?

作者有话说:

一个可爱的客串,东君和上清的故事戳隔壁的完结短篇《诱佛》。虐!但好看!

第34章 喝酒误事

句芒带来的酒坛子不过就手掌大小,然里面的酒液却怎么也倒不尽。他大约难得在他乡遇到故知,也大约心中委实苦闷,跟庄子虞闲话左一句右一句地说着,酒一杯接一杯地灌下肚去,不多时便两颊飞红、眼泛波光,神志不大清楚了。

这神君在将醉未醉间的刹那,突然不说话了,在对面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拉了一下庄珩的衣角,埋怨道:“你怎么由着他喝啊?”

庄珩说:“这壶酒他不是在此地喝,便是在别处喝。既然总归要喝,有人陪总比无人陪好一些。”他说着从句芒手里撤了酒坛和酒杯,回首见我还若有所思地望着他,略一顿,问:“怎么了?”

我说:“子虞似乎很解酒中真味。”

他说:“酒么,十有八九都是苦的。”

我说:“所以你从来不喝。”

庄珩说:“喝过一次,也醉过一次。”

是了,我记起来了,是留园雅集的那一次。

当时我与傅桓在宴上呼朋引伴、不亦乐乎,本该是最春风得意的时候,庄珩却独自一人在角落里喝酒,我撇下众人寻到他,他看着我微微一笑,夜色中眉眼朦胧温柔,像他背后的白丁香。然后他开口了。

他叫我:“出云。”

他问我:“人生到此知何似啊?”

十个字,字字扫兴。

我变了脸色,转身便走,他却抬手,轻轻勾住了我衣袖,低低说:“别走。”

我回头说:“我可不是你的雪泥鸿爪。”

他说:“你是。”

我回转身,看着他。

他手指沿着我袖口轻移,触到了我指尖,他冷淡的眼被酒意催发了,变得滚烫灼人。那晚丁香花沉,恰掩人耳目。

可鱼目混不了珠,我毕竟不是。

于是庄珩在最后关头推开我。丁香树下斑驳月影中,喘息声渐渐低下去,他拧着眉,看着我像看着一根鸡肋,神色极为矛盾。

这实在没什么可矛盾的。一切清楚明白。

我低头将衣衫归整好,抬手揩了一把嘴唇,讥讽一笑,道:“我就说了不是。”

想起那晚上,心口发慌、舌尖发苦的感觉又泛上来了。哎,如今想来,榴园的那个夜晚,仿佛是一切事物的转折,是我与庄珩的,是我与傅桓的,也是我自己的。譬如少女失去处子之身,少年告别无忧时代,有些事在那个夜晚彻底结束了。

这位春木之神在桌上醉趴下后,外头的雨势霎时就变大了。白色的雨线一重重地,泻在青石路面和河道里。店家的孩子站在油布棚下,呆呆地仰着头看雨,说:“娘,天是不是漏了?”

四下皆是哗哗雨声,称得堂中极为安静。

当然是心照不宣的时刻,我看着庄珩,等着他宣布迟来的一句“当时年少,喝酒误事,实在抱歉”,荒唐事虽是一起干的,人却是他先认错的,说句“抱歉”怎么着也不冤吧。

但他看了我片刻,却依旧什么也没说。

哎,我人都没了,到死连句道歉都没捞着——怎么会有这么嘴硬的人啊?

第35章 吾与东君孰美

庄珩在桌上结了钱,把句芒扛上肩头就要走。

我望着门外的茫茫雨幕,有点愁:“或等雨小一点再走。”

他看句芒一眼:“这雨一时半会小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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