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渊起身。
几个跨步,长腿一迈,长臂一伸。
挡住了他的去路。
他今天也是一袭正装,斯文做派。
偏生看着他时,镜片上好似缀过一丝冷光,让他想起了以前被他抵住喉咙所支配的恐惧。
手指一抖,酒水差点洒了。
“时、时渊。”
“既然端着酒杯来了,不喝一杯就走?不合适吧。”
季景:我觉得挺合适的,要不你就让我走吧!
他此时欲哭无泪,偏又弱小无助。
陆时渊按着他的肩膀,强行把他带回。
按在了自己身侧的一把空椅上——
经理和服务生看着气氛不对,快速退了出去,贴心把门关上。
至此,
众人坐下,场面再度陷入尴尬。
……
陆识微捏紧手中的筷子,只觉得呼吸艰难,想说什么,可是如今气氛窒息到让她几欲说出口的话都哽在了嗓子眼。
季景开口的刹那间,她只觉天旋地转。
这种事,若是她和谢驭开口,那是做足了准备。
现在这是被人当头打了一棍,谁能不懵!
“季景,你刚才说什么,祝我姐和谢哥儿……白头、偕老?”
陆时渊看向他,最后几个字说得极重。
如今细想,如若是陆识微与谢驭的事,也该是谢家来酒店定位置,男方家主理一切才对,不该是程问秋出面。
好像真的很不对劲。
再度看向陆识微与谢驭,他觉得自己完了。
他好像干了一件蠢事。
“我就是……我可能喝多了。”季景慌了。
“我也觉得他是喝多了,开始胡说八道了。”谢荣生悻悻笑着。
他此时内心早已破防!
前一秒他还沉浸在即将成为陆时渊岳父的,被陆定北捧着的喜悦中。
此时却再也笑不出来……
虽说风水轮流转,可这转得也太快了吧!
谢驭!
混小子,你干得这叫什么事啊。
“我也认为,他喝多了。”陆定北直言。
希望女儿恋爱是一回事,但是……
如今这情形算什么!
陆老更是端着酒杯,喝了杯酒压惊。
他昨晚亢奋到后半夜才睡觉,觉得自家孙子有出息,把谢家那么漂亮的闺女,如今却告诉他,自家精养得这盆花已被人连根给刨了……
还是在他眼皮底下。
他此时忽然明白昨日为何谢荣生张狂着要抓贼,是何种心态了。
一定是季景喝多了酒,肯定是这样!
就在众人陷入一种“病态”的自我安慰时,素来都是面无表情的谢驭起身了。
陆识微当时就知道:
完了!
直球选手登场了!
——
果然,谢驭绕桌半圈,走到了陆识微身边。
“微微——”
这声称呼,在所有人本就悬于悬崖边的一颗心上,又狠踹了一脚。
所有人的心,摇摇欲坠,即将坠入深渊。
“微微?这是你该叫的?”陆时渊皱眉。
若说他此时的心理,那大概就是昏聩……
震惊,扭曲,
彻底撕裂!
不仅是内心,他的三观,思想,所有的一切都被撕裂了。
今天原本是他和苏羡意见家长的好日子,他觉得一切都苦尽甘来,进入正轨,以后迎接他的,肯定只有甜甜的恋爱。
没想到……
好兄弟居然要成为他姐夫!
谢驭看向他,“我的女朋友,我为什么不能叫。”
如此冷静,那般淡定。
就好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所有人:“……”
谢荣生恨不能把头埋在桌子底下:
他觉得自己上辈子是造了孽,才能生出这么个嚣张放肆的玩意儿。
而此时,原本一直坐着的陆识微也站了起来。
动作幅度大了些,身后的椅子蹭着瓷砖地面,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而她也站在了谢驭身边。
并肩而立。
然后,
谢驭拉住了她的手!
“谢驭,松开!”陆时渊皱眉。
“不松。”
这对话,好似昨夜。
说话的还是这两个人,只是对话双方位置却完全对调。
“那个……”陆识微低咳着看向自家弟弟,“时渊,你对他说话要客气些。”
陆时渊:“?!”
“毕竟,他以后可能会成为你姐夫。”陆识微低声道。
谢驭纠正:“不是可能,是一定。”
来自亲姐姐的护短,更是犹如一道利剑——
戳得他钻心疼。
陆时渊紧盯着两人交握的手,如果他此时手中有把手术刀……
不,应该来个电锯!
“陆爷爷,叔叔,阿姨……”谢驭依次与在座的所有长辈打了招呼,攥紧了陆识微的手,“抱歉,这么晚才告诉你们,我和微微正在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