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星纪看着脚下那坨蠕动着的马赛克，她抬手随便换个方向。

“……咳咳那是我另一只脚。”

她放下手，放弃寻找脑袋的打算，又扛起一颗微型核弹出来。

“咳咳咳……咳咳我能传送，你杀不死我的咳咳——”

赵力现在身体很难受，可却不敢怨天尤人，因为他无比清楚这些都是他自找的，“害了那么多人……我咳咳我很抱歉，对不起……”

他以为自己的心是黑的。

可最近这段时间，每每在新闻上看到那些死在怪谈投影下的人，听着家属撕心裂肺的痛哭，他还是感觉到了心虚与强烈的负罪感。

每到这时，赵力就在想，要是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恶人就好了。

没有良心，也就不会夜夜受到折磨，睡不安稳。

“你真恶心，这不是道歉。”

宁星纪一针见血，刺破他的虚伪，“你说这些，只是为了让你自己心里好受些。”

“对不起、对不起咳咳对不……”

听着他的道歉，宁星纪只觉得烦躁和恶心，“若是真觉得抱歉，那就拿着你最后那点散发着恶臭的良知，去死。”

“你真正对不起的人，早就不在人世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咳咳咳……我是个胆小鬼对不起——”

赵力眼神畏缩。

在神壶不耐烦的催促中，他犹豫了下还是启动了系统传送功能。

宁星纪望着那一闪而过的数据流，目光淡淡，很干脆的就收起第二颗微型核弹。

她杀不死赵力。

微型核弹的速度，永远也赶不上系统的传送功能，先前第一颗核弹能够击中赵力，一是因为他心慌意乱，二是他仅剩的良心在作祟。

他想要“赎罪”。

身体受到伤害，他的良心就能好受些。

“懦弱无能的胆小鬼。”

宁星纪撇撇嘴，“主系统你眼睛当初是有多瞎，才能看上他。”

主系统：“……对不起，我已经很努力在补救了。”

补救自己眼瞎导致的糟糕后果。

“那就停掉他的系统传送权限，否则，谁也杀不死他。”

“除非他自愿放弃实习宿主的身份，不然我无法剥离系统传送权限。”

“废物！”

主系统：“。”

不敢反驳。

……

赵力也不好受。

他传送进副本世界的临时驻地，奄奄一息在山洞里躺尸。

操控身体干坏事的是神壶，挨了打它就将身体扔还给赵力，自己拍拍屁股躲到意识深处。

受苦受痛的一直都只有他。

还有每次神壶跑路时用的传送道具、遇敌时用的防护道具，是他的，全是他的，他靠倒买倒卖敛的财快让壶榨干了。

赵力躺在石床上，一动不动。

他破烂不堪的身体在缓慢进行自愈，细小肉芽从伤口断截面长出，这个过程痛痒难耐。

“咳咳——”

撕心裂肺的咳了阵，直到呕出一团蠕动着的内脏碎片，赵力才觉得好受些，“你中间为什么喊醒我？”

事出突然，他甫一恢复意识就看到宁星纪那张熟悉的面庞，吓得尖叫出声。

不然也不会那么快暴露出来。

现在恐怕所有人都知道有个叫赵力的人类败类，蓝星奸细了。

“……就是她砍去了我的鼻子。”

神壶声音闷闷，现在想起，犹能清晰想到断鼻时的剧痛。

“卧槽！你第一个遇到的是她？！”

赵力眼睛瞪大，这踏马的究竟是怎样的虐缘啊。

“是。”

神壶突然道，“你不是好奇，我为什么会特意找上你吗？”

赵力：“为什么？”

神壶是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的，一口喊出他的名字，表示可以完成一个心愿。

当时母亲的身体快要支撑不住，他就试着许下心愿，母亲成功救了回来，他也因贪心于进化为强大眷族的诱惑，放弃使用传送权限白嫖跑路。

最终掉进神壶这个超级大坑，成了球奸。

“她向我许愿杀死赵力。”

“嘶……”

赵力感觉背后发凉。

“可是有股神秘力量在保护，诅咒的力量找不到你。”

赵力静静听着，这大概是系统的保护。

“她骂我废物，残忍砍下我的壶嘴。”

想到丢失的壶嘴，神壶心痛难耐，没有嘴的它已经算不上是完整的壶了，“从月星游到地蓝星后，看着茫茫人海，我第一时间就想找到你。”

“为什么？”

神壶的声音逐渐压抑，“她这么恨你，你们一定是仇人。”

“是有仇。”

赵力轻点下头，牵扯到脖子上的伤口，他痛的倒抽一口冷气。

“你个废物！”

神壶突然爆发，怒骂一句，而后撕心裂肺的质问道，“有那个恐怖魔鬼做对手，你为什么还这么蠢？这么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