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秘密教团发现邪神降临在威尼斯,不想抵抗,全部跑了呢?
那还玩什么?
——寻找敌人的第一个关键,不能让敌人死亡。
伪装人类的侦探游戏难度好高啊!
“刚才释放的咆哮声既不是来自你,也不是我,而是一条海沟里火山喷发的声音。”
盖密尔的准备很充分,他早就发现人类很难抵抗某种频率的声波。
他在自己的收藏里翻了翻,发现这个声音最实用,混杂的爆炸响动还能借着钟楼的燃烧掩饰过去。
“人类会感到头痛、乏力、昏迷……如果我们的侦探先生在这里,他可以清楚地分辨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可是他不在啊!”
盖密尔愉快地扬起手臂,模仿人类剧院里的开场揭幕,对着詹森说,“这座城市即将成为一个巨大的舞台,做好冒险的准备了吗?”
***
四个披着灰斗篷的人抬着一个昏迷的男人,弯腰在低矮狭窄的通道里穿行。
通道的墙壁上画满了奇怪的符文。
符文的颜色很诡异,有些是漆黑滑腻像提炼过的油脂,有些是触目惊心的鲜红。
这些黑红色交缠着形成一个又一个复杂的阵纹,如果它被画在广场的地面上,肯定会有人尖叫着恶魔召唤阵然后晕倒,因为这些线条是活的,它们像有生命一般在墙壁沟槽里流动。
每走一段路,人们就要停下来等待几秒钟。
通道里回响着咔嚓咔嚓的齿轮转动声,显然墙壁与天花板后面埋藏着机关。
当最后一道石门缓缓开启,灰斗篷们快步进入之后,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前方是一个个简陋的石头屋子,像是中世纪的地牢。
地牢入口插着一根火把。
火把上方有一个跟整间地牢格格不入的东西:玻璃吊灯。
玻璃被烧制成漂亮的红色,深浅不一。
远看就像那些女主人引以为傲的花园藤蔓,经过精心的修剪,枝叶规律地盘绕着,一朵朵半开的玫瑰探出头来。
这件堪称珍宝艺术的杰作,在火把微黄的光亮映照下,泛着蛋糕上糖蜜一般的焦甜色泽。
“别看那玩意。”
领头的灰斗篷厉声呵斥。
其他人强迫自己低头,沿着台阶往地牢里走去。
他们找了一间比较干净的石头屋子,然后把抬着的人放到石板做的简陋台子。
“有毛毯吗?这里冷得邪乎!”领头的灰斗篷大声问。
很快就有人从柜子里找到了一张脏兮兮的毛毯,灰黑色的,这肯定不是本来的颜色。
不过,它足够厚。
说来很怪,明明是七月,地牢里却这么冷。
“……毯子有点霉味,算了,能用就行。”
众人一阵忙乱,东西总算找齐了,是从其他屋子里凑的。
领头的人摇晃着手里的空陶壶,吩咐一个手下出去找点牛奶过来。
“汉斯要在这里住好几天。”
“他的运气很好,到现在还没有异变的迹象。”
“等他醒过来,就会被主教大人赏识,成为教团的上层人物了。”
听到这充满羡慕的对话,领头的灰斗篷冷笑着说:“让你们使用玫瑰之瞳看那座燃烧的钟楼,你们愿意吗?”
另外三人立刻闭上了嘴。
首领锁上石头屋子的门,四个人离开地牢。
这时地牢深处传来模糊的惨叫。
“那家伙还没死啊?”
一个身形矮小的人拉着灰斗篷披风,边走边说,“他的命真硬,好像在教团的地牢住了一年多?”
“那不是命硬。”首领忍不住斥责,“你加入教团也有十年了,那些接触了神秘之力,被污染被诅咒的人,你见得还少吗?”
“呃,大部分人其实依靠符文还是能摆脱噩梦的,如果是彻底的污染,通常不会熬过七天。可这家伙活了几百天耶!这还不是命硬、意志力强吗?”
首领冷漠地说:“意志力强不强,我不清楚。我只是听主教大人说过,那家伙‘招惹’的力量,让他一直在生与死的界限上徘徊。你们想想,是变成怪物被直接处死比较好,还是像一摊烂泥般挣扎求生强?”
众人:“……”
脚步声逐渐远去,躺在石板上的汉斯眼皮颤动。
这个男人感到自己好像走在一条漆黑的长廊里。
只有前方是一团暖黄色的光,后方深不见底,他走着走着,发现走廊又变成了木质楼梯。
楼梯很简陋,木板有点腐朽,踩上去会发出让人心惊的嘎吱声,一副随时会塌掉的样子。
汉斯身形高大,他必须佝偻着背,侧着身体,才能勉强爬上去。
上方似乎是一个阁楼。
这时汉斯忽然听到了里面传出的声音。
“你是一个怪物、可怜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