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昔辞拉着人的手亦步亦趋走在地毯上，向阁楼上去，阁楼的楼梯并不好走，顾昔辞小时候就觉得东楼楼梯很陡，“我总觉得来过这……”乔歆澜开口。“嗯，你确实来过。”顾昔辞开口，乔歆澜狐疑地看着人，怎么感觉这人活的比自己还久？

顾昔辞大抵已经与乔歆澜有了默契，先开口说：“我那时候才三岁，你和干爹来的，我之前在英国旧宅翻到过一张相片，上面是你们和我父亲的合影。”乔歆澜点点头，阁楼的灰要比楼下大的多，窗子透进来的微弱的光都能看见在空中跳舞的灰尘。

顾昔辞在阁楼架子中翻找，一摸一手灰，顾昔辞的洁癖都要被逼出来了。“找到了。”顾昔辞拿着那小盒子，盒子里面躺着三把有些生锈的钥匙，钥匙头上分别有红绿蓝三色宝石。“有时候我真的怀疑我们家是不是有王位或者爵位要继承。”顾昔辞看着这复古奢靡风的钥匙吐槽。

两人从东楼下来，携手一边向西楼走去，一边聊。乔歆澜指着院子那棵老槐树：“你看，当时我就是在那棵树下看见你被顾东琛欺负的惨。”顾昔辞满脸黑线，又指向另一边，“那点，是我第一次见你。”乔歆澜望过去，她不记得，她以为带小辞回家那天才是他们第一次相遇。

“那个时候，我被父亲管得严，我看见院子中有位姐姐，笑得特别开心，无忧无虑，我以为，我长到她那个年纪就能和她一样了，可惜……我长到那个年纪后，被那个姐姐拐回家了。”两人笑了一会打开了西家的大楼。

一楼是很普通的宴会厅，二楼是娱乐场所与会议厅，三楼是老顾董的卧室。顾昔辞的手停在了门把手上，“小的时候，我每个月才被允许来三次，第一次要自己去探索个遍……”乔歆澜把手搭在人手上，“无论过去是什么样，你都要面对并且放下，至少这一次，有我陪你。”

吱呀——门打开，屋内的陈设一丝一厘都没有变动，顾东琛把顾董的屋子保护的很好。屋内常年也不喜欢开窗帘，两人进去也是有些黑的，为数不多的相框上落了灰，擦拭干净每张都只有顾董，孤零零的，带着漠视看着捧起相框的人。两人彼此点头开始翻找，顾昔辞打开了电脑，乔歆澜拉开了许多抽屉。

床上一下全都是文件，电脑有密码，顾昔辞看着密码页面愣住了，他试了顾氏建立时间、顾董和自己的生日……都不行，没有一点点提示，至于母亲的生日，很可惜，他不知道。“小辞，你来看，这里有相册。”顾昔辞闻声走过来，两人翻一下擦一页，厚厚的相册实际上只有一半有照片，一大部分都是同一个笑语嫣然的女人，乔歆澜看着照片比对了下顾昔辞，两人的嘴巴和鼻子长得特别像，她记得乔父总是告诉自己顾昔辞的眉眼像父亲，却从未说过鼻子和嘴，两人心中都有了答案。

这是顾昔辞的母亲，那位让顾董魂牵梦萦了后半生的女人。

“我没看过这些照片，二十四年了，我才知道我的母亲，是什么样子。他总是用自己的能力把身边的人保护的很好，好到……可以成为一种遗憾。”顾昔辞开口，乔歆澜看着人多了几分怜悯，照片中的女人留着黑色的长直发，总是笑盈盈的，可是那照片越往后翻笑容便减少了。

直到最后一张，是为数不多的大合影，拍的很简陋，是在顾家院子里拍的，顾董坐在轮椅上，女人抱着还在襁褓里的婴儿笑不出来。定格的照片在照片后写了三个字，张狂的笔锋应该是顾董写的，“对不起。”

乔歆澜帮人整理了下，每张照片后面都有日期，“初遇、相爱、分离。我想着三个是最有可能的。”乔歆澜开口，顾昔辞试到第二个，电脑打开了。

电脑主页空空荡荡，是最初Windows的配置，没有关于顾氏集团的资料，当然也不应该有，顾昔辞在D盘中找到了文档，他的父亲留下的文档。

顾昔辞的手有些颤抖，他的童年和父亲的话不多，交谈也从没聊过亲情，都是些学术知识，为了让父亲开心，他小时候看过许多晦涩难懂的哲学书，每月就等那三次可以敲开门跟父亲聊天。

文档只有一份，没有命名，顾昔辞打开看到映入眼帘的“致儿子的一封信——”顾昔辞的心跟着跳动的剧烈起来……

两人下来坐在凉亭里，“我从没想过……原来他……”乔歆澜浅浅一笑，“也不必挂怀了，这场游戏里面，每个人都是他的棋子，父亲计算了那么多，却没有想到自己的动心，以及——你的动心。人类之所以是人类，就是因为他不具备无情的神性，至少现在这样，也挺好。”乔歆澜牵起人的手，顾昔辞将人抱在怀里，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这样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