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线(81)
“像在桥洞下喝咖啡啊。”她故作轻松地打趣。
孟奇然坐对面,手指泛白,他说:“蒋筝,你别这样。”
“我哪样?”蒋筝眉梢轻挑。
“我们……”
他话说一半,被蒋筝打断,她说:“就这样吧,我要走了。”
然后她抬眼,漆黑的眼睛里带着埋怨,盯着他接着说:“孟奇然,你他妈最好前程似锦。”
语气平缓,轻飘飘的像折断一根树枝一样容易,其实她每说一个字就往心里砸一下,被砸成了血糊糊的一片。
*
孟奇然发微信收到的是红色感叹号,电话也打不通,蒋筝把他的联系方式全拉黑了。
但蒋筝过得远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好,而后的一个星期里她没去学校,住在焦亦竹家里,也可以说是她自己的家。
谁的电话也不接,连丁瑜的也不接,最后把手机关机。
每天睡醒后,嗓子里是带着血味的疼。
阳台上被她弄得都是烟雾,还有捏扁的易拉罐,她腿上摊开一本书,能不能看下去只有她自己知道,焦亦竹看她这样,叹一口气,然后默默收拾一片狼藉。
蒋筝盯着阴沉的天空,吸进一口寒气,她问:“你们分手了吗?”
焦亦竹说:“分了。”
蒋筝看她的眼神说不清道不明,她是一切事情的源头,然后蒋筝说:“以后别再和他们家扯上关系。”
焦亦竹此时往客厅走,给她落下一句:“知道了。”
最后焦亦竹给她把学校申请下来了,本来蒋筝可以在国内待到明年九月,等开学再去英国,但她不想再留在这里,索性直接飞了过去,提前适应环境,就当度假。
所以后来的年,她自己一个人,在异乡过的。
过年前一天飘雪,雪粒子打在窗上,蒋筝发了高烧,模糊间看见一个特像孟奇然的人影站在楼下,她暗嘲自己烧出幻觉了,然后把窗帘拉紧。
青春就此落幕,而她也和那段从偏执开始的感情告了别,不会再去回忆。
从此往后,都好好生活吧。
再见,孟奇然。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开始都市部分。
# 活在当下
第39章 新生
蒋筝自己一个人,在英国待了八个年头。
期间她回过一次国,是在她出国后的第四年,那年焦亦竹因为日复一日的殚精竭虑,不眠不休地工作,摔倒后再也没有站起来。
她在大洋彼岸收到消息时,医生已经下了通知。蒋筝当时以为自己在做梦,浑浑噩噩地踏上返程的飞机。
见到蒋黎后她特别想问问今天是不是愚人节,你们是不是玩我呢。
然后看到蒋黎的神色,她没话说了,蒋黎盯着她,彷徨无措,从那道眼神里蒋筝读出了不少东西。
她叹口气,默默地处理后事,安顿焦亦竹鸡飞狗跳的公司,帮蒋黎对接股权。
因为白薇那事,她实在是对娱乐公司没什么兴趣。
世事无常,但因果循环,一切都有迹可循。
人活着的时候过的风光,周围遍布着鲜花与掌声,死后都变成了啃食血肉的蚂蚁,企图榨干她的最后一丝价值。
那时候蒋筝23岁,对人情冷暖看得很淡,就只是为焦亦竹感到不值。
葬礼那天所有人都走后,蒋筝独自对着遗像,她心里想,这算不算赎罪呢。
焦亦竹一生要强,唯利是图,最后落得如此归宿。
最后她鞠躬,起身离开。
风吹得大啊,吹她的衣摆,吹她的头发,指间青白色的烟雾也被一缕缕吹散。
蒋筝的马丁靴踩在青色的石板路上时,她把手放进兜里,仰头望天。
一望无垠,蓝得纯粹。
她也终能和那些回不去的,泥泞破碎的日子道别。
这几年来,孟奇然母亲的死像根刺扎在她身上,如今焦亦竹也算得上一命偿一命,翻篇了。
蒋筝回英国后没多久,追了她两年的同学潘成泽终于得偿所愿,俩人谈得不像她和孟奇然那样干柴烈火的,是细水长流,潘成泽说我以为你是特燥一姑娘呢,蒋筝说我以前是啊。
……
“后来呢?”齐云浮在电话那头问。
蒋筝当时正在舅妈家里拖地,耳朵上塞着蓝牙耳机,跟讲别人的故事似的,漫不经心地说:“没了啊,就现在这样,过完年结婚。”
“那我说点儿你不知道的,你想听吗?”
“不想。”蒋筝回得斩钉截铁,齐云浮知道,她不知道的事,随便用哪儿想想都能猜到是关于孟奇然的,她没兴趣。
那人昨晚被她关外面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的,睡没睡,这会儿醒了没。
不重要。
“行吧,”齐云浮在那头撇了撇嘴,“我爸叫我下楼陪他下棋,回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