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昭微怔,心里警铃大作。
她挣扎了一下,没挣脱,谢长昼居高临下,无论体型还是力量,都天然比她有优势。
“你别在这里……”孟昭忽然慌了,耳根的红晕迅速蔓延到脖子,小声,“谢长昼,手也不行……!”
下一秒,她的手掌越过某处,结结实实,非常精准地,落在他的左胸膛。
扑通,扑通。
高原上阳光热烈,漂浮在空中的巨大云团,如同一只一只缓慢移动的绵羊。
有一个瞬间,大巴上的嘈杂喧笑声,都如潮水般远去了。
他的心跳平稳有力,通过她的手掌,传递过来。
孟昭睁圆眼。
谢长昼按着她的手,垂眼,慵懒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似笑非笑地,低声问:“别在这里干什么?手也不行,不用手,你还打算用什么?”
孟昭没说话。
手指微屈,用指尖摸摸他柔软的针织衫。
“昭昭。”谢长昼的脸庞浸没在阳光中,连睫毛都被染上一层金粉似的光芒。
他说,“我现在很健康,不是吗?你看,上一次手术,我恢复得很好,也一直在按时吃药。”
孟昭凑近他的胸口,小声嘀咕:“你的身体会越来越好吗?”
“会的。”谢长昼把她放在怀里,撸小动物似的摸摸她脑袋,一本正经,“我目前的打算是,比你多活十年。”
这也是可以打算的吗。
孟昭好笑:“为什么?”
“我俩本来就差十岁了。”他轻声,“我想再多喜欢你十年。”
大巴在飞来寺附近的车站停下。
距离观景台还有一段路,那群大学生叽叽喳喳下了车,转头过来邀请孟昭和谢长昼一起拼车。
孟昭婉拒了。
他们有车接送,何况谢长昼的腿不太方便,坐大巴体验一下盘山公路就够了,她不打算再叫他跟别人坐在一起。
领头的男生这才看清孟昭的脸,他闹腾一路,没见前面这姑娘回一次头。
他微怔,又问一遍:“真不一起走啊?还好长一段路呢。”
孟昭摇头:“谢谢你,但不用了。”
“行。”领头男生看看谢长昼,又看看她,“这是你哥吧?我们这几天都在附近,如果有事儿需要帮忙,给我们打电话啊。”
太热情了,孟昭忙不迭接过纸条。
谢长昼胸腔微动,忽然轻轻笑了一声。
孟昭连忙:“他不是我哥……”
她话没说完。
“好了。”谢长昼拉住她的手,散漫低笑,“快谢谢人家,妹妹。”
孟昭:“……”
等一群学生高高兴兴地走远了,谢长昼盯着流动阳光下渐行渐远的一堆影子,收回目光。
司机的车等在旁边,向旭尧留在德钦没跟过来,孟昭扶着他上车。
俩人坐好,孟昭忍了忍,忍不住:“谁是你妹妹。”
谢长昼整理袖口,慢条斯理:“也挺好的。”
“嗯?”
“他都没说,我是你叔。”
“……”
“来吧,叫一声哥哥,我听听。”谢长昼撩起眼皮,嗓音慵懒低哑,“嗯?昭昭妹妹?”
“……”
司机开车,往飞来寺观景台的方向去。
梅里雪山终年不化,远远望去,山顶始终落着积雪的白。
这会儿还不到落日时间,日光明亮,天空蓝得过分,十三峰峰顶风起云涌,经幡在风中猎猎飘扬。
越靠近观景台,体感温度越低。
也不知道是不是坐车时间太长,谢长昼有些疲惫,在车上短暂地睡了一觉。
前后也就几分钟的功夫,孟昭捞出后备箱的袋子,在他身上披一件毛呢大衣外套。
他就这么醒过来。
再抬头,窗外已经是绵延的雪山。
谢长昼沉默一下,握住她的手,轻咳一声:“就停这儿吧,我们下去走走。”
海拔三千六百米的梅里雪山山脚,孟昭帮他支开手杖,红色的围巾被风吹得向后飘扬。
这里已经很靠近雪山,巨大的蓝色穹顶高而远,云朵很近很近,流动着奔涌着,如同压在游人头顶。
香格里拉信藏传佛教,路上走几步就能看到石头叠成的玛尼堆,偶尔有喇嘛从旁经过,都会低声说一句:“扎西德勒。”
谢长昼一手撑着手杖,一手牵着孟昭,不急不缓向前走。
没走几步,看见个寺庙。
他抬腿进去,这庙外头看着不大,里面别有洞天。
谢长昼伸手进口袋,摸到钱夹。
孟昭犹豫一下,觉得她不太该说这话,但忍了忍,忍不住。
何况,谢长昼也讲过……她有想法,可以直接提。
她小声提醒:“我们已经拜过松赞林寺了。”
谢长昼低笑:“进都进来了。”
他身上没带什么钱,钱夹里就三千现金,还是向旭尧放进去的,怕他们遇到不支持扫码转账的地方,身上一块钱也拿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