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辞树:“……”
赵辞树:“滚滚滚!”
两人闹腾一阵,孟昭接了个徐东明的电话,简单跟他们告个别,下楼寄东西去了。
赵辞树见她离开,慢慢扶着谢长昼回病房,皱眉问:“你到底感觉怎么样啊?好点儿没?”
“不知道。”孟昭一走,谢长昼又有点困了。最近他很容易困,其实并没有比刚醒来时好多少,只不过他意识完全清醒了,能撑住不睡。
他语气懒洋洋,慢吞吞道:“可能好点儿了吧,不过这么一来,我复健白做了。”
又要有挺长一段时间,没法自己走路。
“命还在就不错了。”赵辞树带他回房间,推开门,叹息,“其他的,慢慢来——”
“吧”字未出口,他忽然顿住。
病房内放着孟昭前几日买的鲜切百合,四散的香气中,谢长昼敏感地捕捉到,不属于这间房间的气息。
他微皱一下眉,抬起头。
外间会客室的沙发上,窗台旁,万千夕阳余晖从外涌入。
身形高大的男人靠坐在沙发,穿着规整整齐的西装四件套,手中拿着谢长昼的病历本,波澜不惊地翻看。
另一人是个女生,长发随意地垂在肩膀,逆光站着,望向窗外。她穿一条柔软的蓝色吊带长裙,裙摆印着整幅梵高《星月夜》,白色的披肩流苏坠下来,细瘦腰肢不盈一握。
谢长昼深呼吸。
正要开口,沙发上的男人放下病例,云淡风轻抬起眼,朝他看过来:
“病成这样,怎么也不跟家里人说?要不是有人说在医院里看见你了,你这病还打算瞒多久,阿昼?”
-
最后一丝夕阳余晖在天边收尽。
孟昭寄完文件,徒步往回走。
这个快递点距离医院只有八百多米,中间隔着一家家乐福超市。
孟昭途径超市出口,听见个姑娘在跟男朋友打电话,内容不外乎“我拿的东西太多啦”、“是啊我在出口处站着呢”、“我乖乖的,你赶紧来喔”。
傍晚的烟火气与夕阳中,孟昭忽然心下一动,转身改变了路线,想进去挑选一些食材。
她没跟谢长昼一起逛过超市。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他的每一个家里,都什么也不缺。
他不喜欢生人,对吃食类的东西也从不上心,但总有住家保姆悄悄买好蔬菜水果塞满他的冰箱,以备主人不时之需。
其实也不是那么需要她做饭。
但是,既然他都提出来了……
孟昭没犹豫,买了煲汤用的半截排骨、半只鸡,熬粥用的藜麦、玉米、小米,以及若干香料。
结账前,途径冷饮区,她又捡了两盒桑葚酸奶。
今天周末,收银台前队伍很长,孟昭环顾左右,去自助结账的机器前排队。
队伍缓慢前行,前面不断响起商品扫码成功的轻轻的“嘀”声,孟昭一手拎着购物筐,一手给谢长昼发短信:【我买了煲汤和做粥的食材,离开广州之前,你还可以吃一顿:D】
等了几分钟,他没回。
队伍缩短了些,下一个就是自己。
孟昭也没多想,收起手机,等前头的人收好东西,把自己的购物筐放上去,把商品拿出来一件件扫码。
刚扫完排骨和鸡肉,就听到旁边传来活跃的对话声。
一父一子,儿子活跃,父亲沉稳。
“爸,你看看这个,我怎么扫不出来。”
“等会儿啊,爸爸看看……你买的棒棒糖啊?多大了,还吃棒棒糖,不怕蛀牙吗?”
“你、你不要转移话题!爸你是不是也扫不出来?快去叫收银员来看看,这里头还有给妈的巧克力呢。”
“嘿你这小子,行,爸去给你找人。”
……
孟昭整个人僵在原地,不能动弹。
她埋下头,手心浸出冷汗,飞快地点击“确认”,给两个肉类结了账。
剩下那些……不要也行。
付完钱,她拿起肉转身就走。
就是转身那个瞬间,身后传来一声明亮的叫声:“姐!”
脚步声响起,孟向辰放下手里的东西,一脸兴奋地快步跑过来,一把拽住她:“你回广州了?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孟昭匆忙地回了下头,看到隔着十几米的地方,钱敏实去而又返,隔着人群,遥遥投来一瞥。
她如遭雷击。
不管不顾,用力甩开孟向辰:“我还有事,改天再说。”
说完,她背着包,飞快地跑掉了。
一次头也没有回。
-
华灯初上,病房内温暖干燥,浮动着淡淡的食物香气。
气氛却并不怎么融洽。
谢长昼坐在床上,随着时间流逝,感觉自己的耐心彻底告罄。
天已经黑透了,孟昭还没回来,谢竹非和钟颜一直杵在这儿,算个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