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翘支着手肘坐起来,就着水把药吞咽下去:“程浪?”
“对方没报姓名。”郁金翻个白眼,“翘,我们是不是朋友?我就在你身边,却得从一个五千英里之外的人那里听说你生病的消息,早上我和埃利奥问你是不是不舒服,你还说只是想睡个懒觉……”
徐翘这会儿的注意力完全没放在郁金的话上,只顾着碎碎唾弃:“狗男人!”
“嗯?”
徐翘低哼一声:“我根本没说我在你这里,他肯定走歪门邪道查我了!不要脸!”
郁金像是被她这回光返照般的十足中气怔了怔:“那个人是你男朋友吗?”
“怎么可能!”她摇头,心里想着“他配吗”,脸上摆了副“这哪儿跟哪儿啊”的表情。
“只是觉得你骂起他来,像我骂埃利奥一样。”郁金耸耸肩,“好了,你继续休息,我今天在家陪你。”
“有顾客预约今天到店里去,找你们商量戒指和礼服裙的定制方案。”徐翘提醒她。
“这就是你骗我们你没生病的理由吗?”郁金说,“没关系,让埃利奥先应付着。”
徐翘垂垂眼躺了下去,摸索着攥住了被窝里的手绢。
——
这一觉直接睡到天黑,吃过退烧药发了身汗,徐翘的烧暂时退了下去,被郁金喂着喝了碗粥,说想起来画画。
她这一礼拜来,其实每天只在做画画这一件事。
郁金欣赏她对珠宝的独到眼光和高级审美,却也不得不诚实指出,这位大小姐荒废了太久基本功,脑袋里有精致的想法,落实到图纸上却变得粗糙掉价,所以只能从基础开始重新修炼打磨——先是手绘,再是电绘。
“你在着急什么?”郁金无奈道,“你最近从早到晚都握着笔,生病了还不肯放吗?我没想马上从你身上取得收益,你可以慢慢来,真的。”
“我就是想动一动,我都快睡散架了。”徐翘爬下床,理了理身上白色睡裙的衣襟,开始搭画架。
这间客房不大,一张床,一排衣橱,一张书桌就差不多塞满了所有空间,画架子只能搭在门边,打开房门后,利用一小截门外的过道。
郁金替她点亮头顶那盏聚光的射灯,拍拍她的肩:“那我去看会儿电影,晚些时候来验收你的成果。”
她点点头,依照灯光调整了一下高脚椅的位置,背朝客厅坐下,拿起颜料盘和笔,准备给一幅已经画了两天的天鹅图上色。
这一坐就是大半个钟头,临近收尾,徐翘听见身后脚步声,一边挥笔一边说:“时间掐得挺准,再两笔就结束了,你看这回画得像不像?”
徐翘最后刷了两笔细节,身体微微后仰,正打算放远视线看看整体,忽然听见一道略有些沙哑的男声在头顶响起:“挺像你。”
她一惊之下回过身去,看清来人的瞬间手里颜料盘一抖,五彩斑斓的颜料直直溅上他的白衬衫。
程浪:“……”
徐翘垂下眼,眼睁睁看着蓝蓝白白的新鲜颜料从他衬衫门襟往下滴滴答答,一路淌向不可言说的地方。
徐翘:“……”
她猛地错开眼,见鬼了似的抬起头:“你怎么在这里?”
程浪闭了闭眼,保持僵硬站立的姿态:“这个问题现在很重要吗?”
徐翘连“哦”两声,搁下颜料盘和笔,奔进房间拿来纸巾递给他。
程浪抽了几张纸,想往身上擦,看徐翘一脸“好惨啊这也太他妈惨了吧”的表情,直直盯着他的狼狈处,又顿住:“转头。”
“你干吗不转身?”她指指过道尽头的洗手间,“或者也可以尿遁。”
程浪忍了忍,转身迈开一脚又停住,回头指指她的画:“用黄色的颜料,应该会更像。”
徐翘愣了愣,等人走出老远才反应过来:“你才是鸭子!两百包夜那种最便宜的鸭子!”
第26章
这铿锵的骂鸭声很快惊动了房子的主人。
“哦,老天,发生了什么?”埃利奥叼着电动牙刷走过来,震惊地看向这满地狼藉,跟一旁拎来清扫工具的郁金说,“我就说这个男人看着不太面善,你瞧瞧,他真是翘的朋友吗?”
“如果不是朋友,这么说话应该已经打起来了。”郁金拖着地,跟埃利奥解释完又跟徐翘解释,“他说他是之前联系我的人,我听名字对得上就放他进来了,本来想叫你,可他看你画得很认真,让我别打扰你。”
这种能把天鹅认成鸭子的人还懂艺术?
徐翘嫌弃地皱皱鼻子,看了眼走道尽头那扇透着冷光的磨砂门:“他一个人来的吗?”
“好像是,”郁金说,“楼下那辆送他来的车开走有一阵了。”
埃利奥指着洗手间:“哦,那他现在是不是需要一身新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