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潮(86)
“你跟我吼什么?”
“你不觉得自己幼稚?随随便便对一个陌生女人说你喜欢她,要为她更改你自己的志愿,你之前一开始就想过留在京市吗?你这样一意孤行对不对得起你抚养你的人,他们供你读书上学…”
周景延梗着脖子冷笑打断她。
“你别跟我谈这些,我不想听。”
讨论这些有什么意义,他也不想跟陈恹争执,和她解释压根就没有父母,他给人打工赚钱养自己,还要照顾年迈的奶奶。
或许说出来她根本就不信,她认定他幼稚,他每一个深思熟虑过作出的决定和说出来的话,都是笑话。
他觉得他18岁,还是没有成长的年纪,在她眼里,他不足以成为男人,所以不配和她谈。
所以来跟他讲道理,用长辈那套说辞来训他。
周景延坐下来平复心绪,闭上嘴不和她吵,陈恹今天很累了,她的眼皮子底下已经出现了青紫。
他看着,心里很没出息的发疼。
他不想逼她。
“不想听这些,就给我走。”
陈恹手指着门口,周景延看了她一会,他带上校服走了,陈恹又说了一句。
“别在我门口蹲着!”
周景延脚步一顿,旋即离开。
陈恹往后一倒,休息了一会,她起来的时候看到滴在地毯毛上的血迹,眼皮子跳,又去猫眼看,坐看右看没看到有人,不放心打开门,死角左右没人,走廊上空荡荡的。
陈恹关上门给前台打电话,问有没有人出去,前台说有人出去了。
“穿球服还是穿校服?”
“穿球服的。”
陈恹心安,“谢谢。”
“客气了,陈小姐。”
*
这个晚上没睡好的不止有陈恹和周景延,殷洁收拾好东西,准备上楼的时候收到了她前夫的电话,说要复婚。
殷洁对他有感情,复婚她也想过。
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了,两人聊来聊去,电话打了将近两个小时。
上楼的时候,乔瓷还没有睡,抱着枕头靠在门边叫她,“殷阿姨。”
殷洁揉揉她的头发,“瓷瓷怎么还不睡觉?”
“等殷阿姨。”
“乖。”小姑娘说话软软的,殷洁心都化了。
牵着小姑娘上床,手慢慢拍着她的肩膀,哄她,“睡吧。”
乔瓷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殷阿姨刚刚是在跟姐姐打电话吗?”
殷洁没想到她这么问,想到刚刚她和陈恹不欢而散的事情,乔瓷和陈恹也没有说上几句话,小孩子心思单纯,估计还惦记。
“瓷瓷是想妈妈了吗?”
乔瓷点头,“瓷瓷很想姐姐。”说完她的眼睛耷下来,睫毛特别长,“姐姐很久没回来看瓷瓷了。”
说完她又问殷洁,“殷阿姨,姐姐会不会不回来了?会不会不要瓷瓷了?”
殷洁把小姑娘抱紧,“不会的,瓷瓷那么乖,怎么会不要瓷瓷。”
她开玩笑说,“就算妈妈不要瓷瓷了,殷阿姨要瓷瓷啊,瓷瓷不喜欢殷阿姨吗?”
“喜欢的。”
小姑娘拉着被子纠结,似乎怕说的话殷洁不喜欢,又不想违心。
“瓷瓷…还是想要姐姐。”
还真是…殷洁特别好奇,“瓷瓷可以和殷阿姨说说,为什么你要叫姐姐,而不是妈妈呢?”
小姑娘眨巴眼,没开口。
殷洁又说,“没关系,要是不愿意说也可以不说。”
乔瓷似乎憋了很久,才愿意吐露。
“新新哥哥没有妈妈,班上的同学都说他是没有爸爸的野孩子,还说别的同学的妈妈说,新新哥哥是小拖油瓶,要是没有新新哥哥,新新哥哥的爸爸就可以找到老婆。”
殷洁反应了一下,这么说的话,小姑娘是担心她叫了陈恹做妈妈,陈恹就嫁不出去了。
感叹小姑娘心思细腻的同时,又心疼她,感叹陈恹八辈子造福了,有这么一个乖巧的女儿。
“姐姐很爱瓷瓷。”
小姑娘大概是之前听出来她和陈恹的争吵,小孩子往往能够直白感受到大人的情绪,就算听不懂那些话,她还是知道殷洁在埋怨陈恹,想替陈恹发声。
“她养瓷瓷很辛苦。”
殷洁很好奇陈恹和小姑娘过去的事,便打听问,“姐姐有钱都给瓷瓷花,给瓷瓷买好吃的甜甜圈,新衣服新鞋子,姐姐很多年没有买过新衣服。”
她在细说以前的对她印象最深刻的日子,“姐姐的鞋底坏掉了漏水,她去菜市场买了新的一双,18块钱姐姐说贵,瓷瓷的鞋好几百块钱姐姐也没说贵。”
殷洁越听越哽咽了。
她把乔瓷揽得更紧,“是啊…瓷瓷最乖了,瓷瓷这么乖,你家姐姐怎么会不要你。”
小姑娘的眼睛瞬间亮起来,“姐姐是不是快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