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延只看了她一眼，没出声。

施薇薇用手肘子撞范中凌，后者又朝周景延挤眉弄眼，邹倩的事情，周景延早就知道了。

他不大气，他跟陈恹说了，还说了给她泄愤，把邹倩一些破事捅出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是打算这么做的。

他都准备好了，陈恹说算了，她心软，也不必，劝下了他。

周景延本来打算不搭理，但又想到之前范中凌一直帮陈恹说话，也就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邹倩泣不成声，“谢谢……谢谢你……肯接受我的道歉。”

关于陈恹，她是真心知道错了。

她想起来，那次在地铁站里，她被人挤得快要撞到头，是陈恹扶了她一把。

“……谢谢…”

周景延没多余话讲，施薇薇拉着邹倩先出去，范中凌陪周景延聊天。

他不知道周景延蒙在鼓里。

就跟他讨论了陈恹瞒他的这件事情，正好，医院电视机插播新闻上刚好播报，周景延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是接近尾声了。

周景延知道这件事情，他总算知道为什么陈恹拦着他不让他出院。

他后知后觉。

而陈恹。

早上来看他，到现在，已经五个小时，快到十二点了，她都没有来。

往常这个时候，她都来看他的。

时间到了，怎么还不来。

周景延迫不及待要出门找她，范中凌哎哎两声拦不住。

“哥，你伤口才好…”

跑到拐角，殷洁带着老太太，老太太牵着乔瓷。

乔瓷甜甜喊，“延延哥哥～”

周景延，“嗯。”

他慌不择路问殷洁，“陈恹呢？”

老太太一听，知道他晓得那件事情了，她自己内心也复杂，谁知道乔瓷是这样来的。

殷洁刚要跟他说陈恹去哪里了。

老太太抢前面开口。

“臭小子，见到人了，别说起这件事情，她估摸着也不想让你知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提出来伤心，好不容易有现在的日子，好好珍惜吧！”

殷洁听完讶然。

老太太知道这件事情一直没表态，原来是这个意思。

差不多了。

也是，身为女人，她也是操心过来的，肯定会懂，或许感同身受。

周景延受训，他是聪明的人，怎么不明白，他就是迫不及待想见陈恹，给她一个拥抱。

殷洁刚掏给他车钥匙，想起来他还没有驾照，直接告诉他。

“在淮海路的丰韵餐厅。”

“谢谢。”

周景延急轰轰，等不及要去，电梯下去了，他按了好几下就没上来，扭头就跑楼梯。

殷洁吓愣，老太太恨铁不成钢摇头叹息。

“……”

*

周景延下楼打车过来的时候。

陈恹和林惟声正好谈到结束，桌上的饭菜没怎么动。

app视频杀鸡儆猴，开始的效果不错，后面因为吴美芳的道歉反转，现在被彻查了。

林惟声盯着视频开发很久了，博软公司是他旗下的分公司，之前跟人合作的视频程序软件正好这当口可以上市。

博软负责人说联系不上签约的乙方，他没给上市日期，这个程序上市最终要看乙方，林惟声只好亲自出马。

他惊叹乙方是个高中生时，又惊叹世界这么小，那个男孩子竟然是周景延。

他还记得，当时他去见乔瓷的时候，电话里冒出来的声音。

就是他吧。

“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林惟声把签约好的合同收入公文包内。

被子里面的茶凉了，他端起来喝完，拿了茶壶，说给陈恹再倒一杯。

陈恹手罩住茶杯，“不喝了，留点肚子。”

林惟声搁放下茶壶，桌上的菜她几乎没动几筷子。

是要留肚子回去陪那个男孩子吃饭吧。

林惟声心里涌起淡淡的不甘，又无可奈何，合同签完了，什么都不剩了。

他想说什么都无法开口。

再也不能开口。

陈恹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她拿包起身，“走了。”

林惟声下意识叫住她，“陈恹…”

他张了口，想跟她说，说很多。

从见面到现在，他们只谈了公事，以前一句都没有。

他想告诉她，分开很长时间了。

他会想到以前。

他常常会在梦里忽然醒过来，下意识摸摸旁边的位置，想摸摸她的头发，想问问她，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停留在过去，他很难忘，心里很惦念。

还没说什么，目光不经意看到窗外不远处奔跑过来的少年。

年轻而稚嫩的少年，面庞那样的鲜活。

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

而他已经年过四十，再也不会有那样的时候才，所以他和她，林惟声和陈恹，不会了，不会有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