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驯(30)
心里不安的感觉逐渐增强,安子清最后还是接了电话。
安庆威的声音生硬严肃:“你什么时候回趟家?”
安子清还没出声。
对面的怒斥像炮弹般传过来:“安子清,我不管你听了什么话,有什么硬主意,现在你妈没了。我才是该管你的人,再说你这么大了也该懂事了吧!有家不回,飘在外边像什么话?”
“男人去帝都打拼打拼还成,你一个人去帝都!你那边儿有靠山吗?哪来的胆子?”安庆威的音量逐渐提升,“知道别人怎么说你吗?”
安子清轻笑出声,在秋天的寒风中伫立着,“他们说什么?说我有病?还是说我像我妈一样不懂事?”
“放肆!有你这么和长辈说话的吗?”
安子清轻飘飘地说:“没靠山,但是能活着就行。”她手里转着烟盒,“还有啊,劝您别再找人来骚扰我,如果下回还有人想撬我家门,我就直接报警。”
电话那边的男人吃力地咳嗽半晌,旁边似乎有人递茶,接着茶盏碰撞声,咳嗽声,粗重的咽水声混杂在一起,安子清无端感到厌烦,更想挂了电话。
安庆威似乎恢复过来点,硬的不行来软的,“小清,爸爸也是为了你好,一个女生在外边打拼不如意,你回来什么都好商量。”
“行啊!”安子清爽快答应,“您就是想让我回家,我也确实累了。”
男人的声音愉悦起来,“这才像话。”
接着她嘴角扬起嘲讽的笑,“您只要把家里那两尊大佛送走,别说让我回去,让我给你养老送终都行。”
“安子清!”
听着对方控制不住的咆哮声,安子清利索地压了电话,手里抓着的蛋糕盒已经变了形。
秋风料峭,寒意让她皱起眉,眼睛闭了一会儿,后背抵着墙壁,由于刚才的争执耗费了她的力气,此时面色苍白,唇色尽失。
她突然觉得恶心,什么心情都没有了,只剩胃里的翻涌。
她暂时不想回家,转头去了小区外,24小时便利店还在营业,她让服务员帮忙热了杯咖啡,坐在窗户旁的椅子上小口啜饮。
安子清解开蛋糕盒的小丝带,拆掉盒子,小心翼翼拿掉边缘的玻璃纸。
几颗水嫩的小草莓点缀在慕斯上面,拿勺子崴了一口,是奶冻温润的触感,底下还有层奶油小草莓。
慕斯很小,没几勺就吃完了。甜总是少许的,后来都是苦涩的咖啡。
画室的老太太估计晚上没事做,明明说好让她考虑,却急不可耐地发微信:【小安,考虑得咋样啊?】
想起安庆威那副嘴脸,安子清竟然有一瞬想直接同意了,他不是要她找靠山吗?
那她就找个靠山。
最后因为太悖逆心意,还是回绝了。
她在店里坐了好久,等咖啡喝完了,将蛋糕盒子扔到垃圾桶里才离开。
出店门的时候,旁边有个人扑上来,“美女留步,别着急走!”
安子清脸色明显不好看,对方似乎没看出来,掏了张名片递给她,“我们是XX传媒公司的。”他眯起来的眼睛缝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您外形很出众,非常具有当明星的潜质,要不要来我们公司发展发展?”
荒僻地方,小便利店,这一幕怎么看怎么戏剧,安子清撩了下被风吹乱的头发,一举一动清冷又带着种风情,她说:“没兴趣。”
那人有片刻是失神的,听到声音也很久才反应过来,见着她迈步要走,连忙跟上,“那您留个联系方式?万一后悔了呢。还有我能不能您拍张照,可以先存个档。”
安子清嗤笑:“不给钱不让拍。”
那人差点摔个跟头,还跟着傻乎乎问:“要多少钱啊?”
安子清看傻子似的,“二百万!”
后边的蠢货没继续跟上来,安子清才算是脱了身。
她在便利店呆了有半小时,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浓黑下来,小区里各家各户都亮起灯,外边儿几乎已经没有人了。
她原本想事情走的慢,隐约却听到除了她还有人走路的脚步声,并不像是个女人。
她没有回头看,一开始以为是那个不长眼的星探,后来又想起傅绒雪说过的变态。
安子清无端心慌,步伐也不由得加快,然而后边的脚步声听起来也急促了一些,始终和她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再往前就要拐进狭窄的楼房区了,那人脚步声似乎加快了些,离她越来越近,甚至能听到微微的喘息。
安子清浑身神经紧绷,抽出了平时藏起来的裁纸刀。
左肩一沉的时候,她慌乱间挥了出去。
那人身形很高,加上他后仰躲避,刀刃似乎只是轻飘飘从他皮肤上蹭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