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一直没说话,他又耐心地对她说:“我听你的,要是你不愿意住下来,咱们就在酒店的咖啡厅找个位置点些热饮坐着等,总好过再跑回雨里去。”
“……开吧,我想赶紧进房间洗个热水澡。”
她这时低下头,从包里翻找出自己的身份证,递给他,“你看你像个雨人似的,人家咖啡厅才不愿意收留你呢。”
言布布虽然大脑一片混乱,但还是庆幸自己平时有习惯,出门的时候身份证一直都放在钱包里带着。
要不然现在可就尴尬上了。
惠熠的目光在她的脸庞上点了点,接过了她的身份证。
他没有错过,她递身份证过来的手指,微微地有些发颤。
拿到房卡后,他们一起坐电梯上楼。
他们俩今天一整天都待在一块儿,除了个别特别暧昧难言的时刻,其余时间基本都在聊天。她本来熟了之后就是个话唠,他又很会接梗,所以俩人话说个不停。
但自从在前台领了房卡,从进电梯到出电梯,他们谁都没有出过声。
直到站在房卡对应的房间门口的那一刻,言布布才觉得自己的脑袋瓜子嗡嗡的,好像连嘴唇都在发抖。
谁要是这个时候随手拍她一下,她就能原地去世。
她真的这一辈子,都没有做过那么冲动的事。
惠熠看上去则要比她淡定得多,他没有多做停顿,直接用房卡刷开房门,绅士地靠着门,让她先进屋。
言布布深呼吸了一口气。
五秒钟后,她一脸大义凛然,仿佛要去炸碉堡那样浑身僵硬,同手同脚地走进了房间。
他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用拳头努力抵着鼻子,才能克制住没有当场笑出声。
等她在房间里站定,惠熠轻轻地合上了门。
一室出离的寂静。
言布布所有虚张声势的勇气,在这一刻已经全部化为了彻头彻尾的怂气。
她僵立在房间中央,甚至都不敢回头看惠熠一眼。
草了!
她在心里冲着自己怒吼。
现在怂成这样,当初你在前台的时候为什么要掏身份证!
下一秒,她忽然听到身后的人似乎迈开步子朝浴室走了过去。
浴室洗手台传来了湍湍水声,持续时间不长,片刻后,他就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言布布。”
他站在她身后不远处,正儿八经地低声唤她的名字,声音里带着丝浅显的笑意,尾音上扬,“你要不,先回个头?”
她咬了下牙,迟疑几秒,终于如同机器人般机械地转过身。
只见他此刻已经坐在了茶几后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条干净的白毛巾。在她的注视下,他将那条毛巾叠成了长条的形状,作势就要往自己的眼睛上蒙去。
她看傻眼了:“你干吗?”
他手里的动作不停,直到用毛巾把自己的两只眼睛都仔仔细细地蒙起来,在后脑勺轻轻打了个结。
而后,他将手放在膝盖上,对她说:“我就坐在这儿,你安心去洗澡吧。”
“要是你还不放心的话。”他顿了顿,唇角微勾,冲着她的方向抬起了双手,“可以把我的手也绑起来。”
她目瞪口呆地望着他,觉得自己的喉头有些发紧。
男人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淌着水的,因为冷,他的肤色和唇色甚至都有些缺乏血色。
但他全程没有抱怨过一句,处处都是在为她考虑。
甚至还在看到她因为两人独处一室而紧张退缩的时候,主动为她做到这种程度。
屋子里大约安静了有足足一分多钟。
言布布垂在身边的手指动了动,而后转过身大步朝浴室走去。
很快,她从浴室里拿出来了一条宽大的干净浴巾,走到他面前展开,而后将浴巾披在了他的身上。
蒙着眼睛的惠熠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几不可见地动了动。
她这时垂眸看着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又伸出手指绕到他耳后,企图将他刚绑上去的毛巾解开。
他打的结有些紧,因此她解的时候,格外费了些力气。
他们一个站,一个坐,身上潮湿的雨气和海风的咸味混合在一起,近乎分不清彼此。
微妙又暧昧的气氛急速在封闭的房间里蔓延开来。
等她好不容易将他打的结解开,一直没有任何动作和言语的惠熠忽然抬起了手。
他将她的手和她手里攥着的毛巾都扣在了自己的手心里,仰头望着她,漆黑的眼珠深不见底。
“为什么?”
言布布心一跳,嗓音因为过度紧张,都变得有些磕磕巴巴了:“你蒙,蒙着眼睛难受,绑着手就更,更没必要了……”
他望着她,眼眸轻闪,又哑声问:“那你这么把我放在外头,就不怕我会进去袭击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