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幕+番外(80)
“哎?你买这个干什么?”祁贺疑惑地皱起眉头。
唐意挑了下眉,“你不觉得这个憨了吧唧、虎头虎脑的小老虎特别像被顺毛的某人吗?”
又一次被冠以“某人”称呼的祁贺:“……”
“切,我觉得那个某人应该是帅气潇洒的。”祁贺扬了下头,余光仍是扫了唐意一眼。
后者撇撇嘴,“不要脸的某人。”
某人不做声。
“砰——”地一声,天际绽开一簇烟花,随及又有好多簇烟花盛开,楼下的小孩儿兴奋的叫喊声有些吵,她隐约听到了祁贺的声音。
——“唐意!新年快乐!”
唐意转了摄像头,将她这里的盛景投放在屏幕上,夜空,繁星,烟花,美得像是幅画。
祁贺那边还是有一些区别的,他那里下了雪,除了烟花之外,还有一个雪人。
雪人做得很憨厚,眼睛用的是黑豆,鼻子用的是胡萝卜,打眼儿一看,跟没眼睛似的,两个树杈子做的手上还架了条横幅。
——“唐意,新年快乐。”
唐意鼻头一酸,嘴角不自觉地向下,声音带了丝哭腔,“像个憨批。”
祁贺没想到她能感动到哭,非但没有想安慰,隐约还有一丝丝的小得意,“……嘿嘿。”
唐意这回倒是被他整笑了,“你有病啊。”
祁贺也笑,“有。”
唐意皱了皱眉,心里有个念头——他绝对说不出什么正经话。
祁贺薄唇轻掀,“芳心纵火犯。”
唐意的表情逐渐扭曲,变成了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样子,“……你好油啊。”
祁贺:“……”
之后的一段时间,他俩都非常默契地保持着沉默——两个人都很清楚,但凡对方张开嘴,这种难得的粉红色泡泡就会被戳得遍地狼藉。
不过再怎么说,在这样同一片天空里,同一片夜色里,两个人一起看了烟花。
唐意看着屏幕上的景色,突然有一阵的恍惚。
日子过得太快了,明明几个月之前,她还在深渊里,渴望着能看到祁贺,哪怕是一眼,她都会很知足,可现在,他就这么隔着屏幕,站在自己的面前。
好像,几个月的时间,不过是眨眼一瞬。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她做了一场大梦。
一场噩梦。
噩梦里,有太多太多肮脏下流的事情,唐意怎么也想象不到,世界上会有这种地方,承载着光明之下的所有恶。
在那里,她曾以为死了就可以解脱了,可现在想想,那个环境里,仿佛连死都不是解脱。
谭琦死了,可她解脱了吗?
没有。
在这个时代,有钱可以为所欲为。
她那么费心地将自己献祭给这个时代,妄图利用他们恶劣的心理,整垮那些恶,哪怕是皮毛。
可事实遂了她的愿了吗?
并没有。
她是谁?
没有人会记得。
学校、高层都不会在乎她,反正他们有钱,压下热搜也好,抹掉踪迹也罢,什么,都像是理所应当。
她想了想,如果她没有那么多执念,如果她再狠心一点,结局是什么。
想到了。
墓地里并立着的两块墓碑。
她也想过,她不过待了短短几个月,她所经历过的,未必他们没有经历过。
但为什么,他们不说出来?
因为他们太害怕了。
这个时代,文凭太重要了,重要到不会有人注意到你的能力,所有人第一眼都是你的文凭。
如果没有一个好大学的文凭,根本谈不到社会,亲戚就会拼命地贬低打压你。
最终,你匍匐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当然,你也不想起来。
你不知道未来是什么,也不知道你要做什么。
你只知道,这么活着,还不如去死。
僵尸,傀儡,行尸走肉。
你觉得什么囚笼最大?
学校?监狱?
都不是,是自己的心。
它根本不需要限制你的自由,单是思想上的折磨就够了,它会让你觉得,你无论行走在哪儿,你都只能是个囚徒,这辈子都是。
你这辈子,注定,没有改命的机会。
可人心,最初始就是囚笼吗?
不是的。
这么个极端的环境里,死/人,谭琦不是第一个,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她叹了口气,“祁贺,你怕不怕,当时我们分开之后,就再也不见。”
视频好像卡了两秒,紧接着,祁贺抬起头,很认真地跟她讲,“唐意,我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我一直在想的是,如果不能早点见你,那我会什么时候去见你。”
他轻笑了一声,似安慰,“唐意,我从来不怕我们不见,我只在乎我们重逢的时间。”
如果,不知道你过得不好的话,我甚至连时间都不会在意,我想让你见到一个更好的祁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