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舌舔舐着锅底，温度升温，白砂糖悄然溶于水中，糖水咕噜咕噜地冒着甜甜的气息，经过熬煮，它化作粘稠的糖浆，泛着香甜，沈照用筷子蘸了蘸，放入冷水中，糖浆凝作透明的糖块，沈照又轻咬一口，试着脆度，发现还可以，便将山楂串放入其中滚了滚，再撒上少许芝麻，山楂上便裹上一层甜脆。数分钟后，一排冰糖葫芦便整齐地摆在刷过油的板上。沈照打开阳台门，让糖葫芦在低温下将味道酝酿得可口。回到厨房，他随意地用剩下的糖浆做龙须糖。他用刀切下一块，喂给顾晞，顾晞嚼着糖，含糊不清地说着“好吃”沈照吻上他的唇，温柔缠绵，轻声伏在他的耳边说：“是，好甜。”他好整以暇地看着顾晞渐渐泛红的耳垂，抿了抿嘴，又笑了。这不能怪他，真的是太可爱了。

怎么能那么可爱呢，小晞。

他裹挟着寒风，自窗外而来。他带着神秘的笑，从容地递出一串糖葫芦。顾晞欢喜地拿了开始吃，沈照用糯米纸包了一串，放进顾晞的零食柜里。顾晞爱吃零食，他一直都记得。顾晞抬眸，双眸发亮，说：“真的很好吃，你快吃吧！”沈照微微点头，开始吃。这糖葫芦确实好吃，破开那层甜脆的冰糖，山楂的酸甜一同涌来，酸味试图成雄，却被甜味所调和。但美中不足的是山楂并未去籽吃起来有些麻烦，沈照边吃边想。

他看向顾晞，顾晞吃完了糖葫芦，有些不舍，正一下一下地舔舐着指尖，试图从中寻觅出几分甜意。沈照呼吸一紧，觉得有些闷热。顾晞却止下动作，默默地看着他，有几分眼巴巴的意味。沈照轻笑着，故意大声地说：“唉，太多了，吃不完。”果然，顾晞热忱地说：“那我来帮你，怎么样？”鱼儿上钩了，沈照窃喜，面上却不显，“好啊……”话还没说完，顾晞就飞快地叼走了一颗山楂，“但是你吃一个，我就，”沈照眼中的眸光闪烁着笑意，“亲你一下。”顾晞，僵住了，因为他刚吃完第四个，他呆呆地看着他，感叹道：“沈照，你好猥琐哦。”顾晞说这句话时，语声轻缓，像是在夸人，表情还一本正经。沈照险些要被气笑，伸手去捏顾晞的脸，说：“这位小朋友，你这么不乖，谁惯的？”顾晞理直气壮地回：“我家沈照惯的，怎么，你有意见？”“小的不敢。”沈照捏着嗓音，模仿太监回着“庸君”。

“松手！我的脸要被你捏红了！”顾晞皱眉去拂沈照的手，沈照只得松了手。顾晞气鼓鼓地看着他，不过对沈照来说，这不是威胁，而是卖萌。

他们又胡闹了一阵，继续随着日月变迁而度过一天。

墙上的日历渐渐被翻开一页又一页，定格在“2月11日除夕”上。这一天，一个人再一次失去了他的人间，在另外一种意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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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快要完结了，提前预警一下。今天码字的时候，看到沈照和傻子，唉，有点悲伤。

第9章 镜花水月

2月11日，除夕。虽然只有两个人，但沈照还是在尽力地做年夜饭，在这期间，顾晞时不时跑来薅些菜吃。顾晞此时在看着一个新闻，新闻的内容可以说是与节日毫无关系。“近日，一律师死于一场车祸，疑为一被告家属所为......”“小晞，你在看什么东西？一点都不吉利。”沈照问道，心中有些发虚，不知为何。要到时间了吗？他想。“我在看新闻啊。好吧，那我就不看了。”顾晞淡淡地回答，关掉了电视。今天的小晞有点不对劲。沈照有些疑惑，心头上的疑云愈发厚重。他低头做饭，不再想着发生了什么，他很相信顾晞，一直都很相信顾晞。

“沈照”冥冥中似乎有人在呼唤着他的名字，“沈照”那声音支离破碎，风声吹散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朦朦胧胧的，似是来自异世界的呼唤。沈照有些怔愣，是小晞吗？他随口回了一句“我在厨房，怎么了？”没有回答的声音。“顾晞！”沈照喊了一声，没有回答的声音，房间里空空荡荡的，什么人也没有，除了他自己茕茕孑立的倒影。沈照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奔向房间，可是却一个人都没有，他看见床头镜子上自己悲伤的剪影。床头柜上有一张纸，以他最熟悉的字体决绝地写着：沈照，再见。对不起，我骗了你。后面是一大块涂抹的斑黑色块，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下面写的是：可不可以一直记着我。信的主人好像是太难过了，上面滴着未干的泪水。再后面，信的主人用凌乱的字迹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话语：其实，忘了我也没关系。他似乎是悲伤到了极致了，下面的署名，写了数次怎么写也写不对，像是失去了握笔的能力。一个笑脸，画得无比拙劣，生怕读信的人看不出自己的言不由衷。就这样一封短短的信，沈照却读了又读，像是乏累的旅人在踏尽万水千山后渴求着一口水，哪怕是来自一沟死水中的腥臭液体。一滴泪缓缓流下，他痛苦地抽噎着，如笼中困兽。他是一座塔，那么多年来一直笔直地站着，从未乏累过，现在，他想——倒下了。顾晞，你还是那么喜欢不辞而别。他恨恨地想着。但即便是怨恨，也无法填补他心中的空缺。他觉得自己的胸口好像破了一个洞，风吹过，发出空洞的回声。好冷啊，他无措地抱住了自己，真的好冷啊，热泪都能将他灼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