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风吹走的夏天(22)
何文卿又吞下去一块才有工夫说话:“完全不能想象。”
欧阳正默默地翻着烤肉,忽然就被对面问住:“你说,你赞同我还是赞同他?”
齐妍和说着,下巴向许希渊那边抬了抬。
欧阳景风缩了手,看着她道:“我相信你,你说的事实不影响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们平常所看到的只是一部分,而且说出来对他也没什么实质影响,又不会降职,也不可能被停薪,更何况他的工作本来就惹人嫌。所以一直想着这件事,受煎熬的是你们。”
齐妍和乐呵呵地,拾起钳子夹了两块大片的烤肉给他。
“让你说对了,我也这么觉得。放榜那阵子,班群里好多人都说有扬眉吐气的感觉,还开玩笑告诉班主任终于不用受气,让他抬头做人。可总感觉轻飘飘的不切实际,所以我又加了一段:报志愿那些天去学校和同学碰到班主任说话,四五步远望见了严主任,我平常爱认人嘛,就叫了一声‘老师好’。一边的校长也回头看,主任愣是也没理我。说了之后我们班群一下子热闹起来,这才觉得翻身是真实的。然后之前@的班主任也及时出现,一个劲地劝和。”说到最后,她无奈地看了眼天花板。
钱樰她们见了,扑哧笑出声。
欧阳也笑而不语,思考着另一面:难道难过至极的表现是强颜欢笑?他平时不擅长说笑话,如今急得发怵,更想不出了。
末了还是齐妍和转移话题:“我说,许希渊,你什么时候和赵雪清在一起的?”
许希渊答道:“哎呀,前阵子,你怎么问这个了?”
欧阳景风打断道:“你弄那么多辣椒粉,不怕辣吗?跟裹面粉似的。”
齐妍和睁眼答道:“我吃着还好,越辣我就越开心,越开心就越想吃辣的。”说着,故意将烤肉在蘸料里打了转,辣椒碎密得像交织着线圈的毛巾似的,夹起沉甸甸的一块徐徐送进口里。
钱樰看着着实不忍心,好言劝道:“你的嘴唇都血一样红了,还说不辣。”
齐妍和毫无所谓,道:“别都看着我啊,要不我真觉得辣了。”
眼见着定在身上的视线移到别处去,她还继续先前的话:“我是怕好白菜被猪拱了。”
何文卿笑道:“你们认识?”
“何止认识,我对她还很有好感呢,同过班的。”
同学们都说赵雪清的眼睛大得吓人,尤其在她那巴掌大的小尖脸上,鼻子高高的有点突兀。齐妍和听人这么描述,果然注意到她的眼睛,并没有说得那样玄乎,含着温润的执着。故而有靠近的机会,她绝不会放过。虽然知晓她有自己的朋友圈子,她最好的朋友她也喜欢。
许希渊道:“我倒是没想过你和她之间的关系。”
仅是瞬间,齐妍和想起了一段关于三个人唯一的无关紧要的回忆,因为有他在场,所以记得清楚:她和赵雪清去食堂,远远就侦察到离着十多米远的他的存在。正午的太阳煌煌的,晒得她的下巴缩到校服衣领里,恨不得隐了人形,或变作一树一花一块石头,这也是她梦里面惯用的逃跑方式。哪知赵雪清主动挥了手,眉开眼笑地叫他的名字,许希渊当然也满面笑容走来,多停留了几秒钟的时间,像在等待什么,可是没话说,试着步子走了……
她从没怀疑背景图里的侧脸会是赵雪清,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即使她得知此事的感受里有羡慕,那也是微之又微的,更多的是一种朦胧的惘然。
傍晚校园广播音乐奏响的时刻,齐妍和常常能在寝室走廊栏杆那找到赵雪晴的身影,她过去搭讪,吓她一下,拍拍肩,然后问一句“想什么呢”,避免问“看什么”。因为低楼层眺不过隔壁高二寝室楼,高二后面还有高三的,她们只能偏着脖子瞥见跑道的一隅,见惯了困在四方僵硬土块的树木。
有一阵子她那眼睛扑闪扑闪的好朋友被别的人占去了时间,夏天落日的余晖比晨曦还要刺目热辣,赵雪清两手按在栏杆那,吊着脑袋瞧下面营养不良的干巴树,被驼在马背上的昏迷的人儿。齐妍和以为她因为被冷落而不开心,走过去宽慰一番,但赵雪晴却是为别的事赌气。如此一来,齐妍和愈发觉得她可亲可爱。那可亲可爱的印象永远存放记忆里。
齐妍和略有些颓然地喃喃自语:“我也没想过。”
钱樰笑问她:“你嘟哝什么呢?”
“ 没什么。”齐妍和骤然一惊,凝聚精神,用警告的语气冲许希渊道:“你可别对不起她啊,小心我找你算账。”
话是说着玩,维护赵雪清确是真心的。
许希渊半低头一味地笑,没有眼神致意,也没有言语回应。这是赵雪清和他两人之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