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每天都想夺舍我(40)
等到肌肤溃烂,五脏六腑和筋骨早已被毒素侵蚀。就算有还魂草,恐怕也无济于事。
她曾无力的看着母亲被洪水带走,也曾挫败的看着景儿日渐虚弱。八百年的平顺,以为忘却了这种情绪。今时,复从心底的深渊一寸寸被拽出来。
难受、不安,亦有担心、害怕,害怕他果真就此死去...…
*
不多时,金乌跃空,霞光出云。
终于抵达仙界。
初意眺望远处,眼中映出绯色朝霞,还有渺渺烟雾之下的青山叠峦。只等穿过绵延千里的东山山脉,不远就是鹤山。
进入山脉腹地,借着厚重的云雾遮蔽,初意立刻施展变身术,变回自己的身形面貌。总不能顶着大魔头的脸,在仙界肆无忌惮的穿行。
一想到师父铁定会生气,初意叹了口气,坐在云头,惆怅的撑着腮帮子。
“弟子玷染了他的身子,必须负责,属实不得已啊。”
初意口里念念絮絮,止不住的发愁,一心琢磨该如何求得师父谅解。
哪里晓得,身后昏迷的十辰早已睁开眼。因太过虚弱,只能掀开一条缝隙,但也足够打量她的背影。
她身形纤细娇小,一身墨青色衣裳变成明亮的烟霞色,许是她平日里穿的颜色。
他试图动动手指,几番尝试,终是放弃。
龟妖的毒性不小,饶是在他力量巅峰时期,恐怕也不能轻易解毒。
虽说这毒不至于要他的命,但会慢慢侵蚀这具肉身,正如苦渡海所言,最终从内到外溃烂。
他本可以舍弃这副身子,重新找一具肉身。如此一来,便功亏一篑。
他须博得她的同情,赢取她的信任,一步步将她拖入魔网,才能顺利拿到长顺的灵骨珠,助他恢复力量。
但他如何也没料到,她竟主动带他来仙界疗伤。
一个受命于天庭的仙官,怎会为救与魔尊关系匪浅的琴师,而长途跋涉回来仙界。
若被天庭知道,免不了受罚。
为他涉险?图什么?
他百思不解。
***
鹤山。
“你竟把魔族给带回来,万一遭遇天兵神将,你如何解释!”洞府内,孟阆风止不住动怒。
他着实被突然出现的初意吓得不轻,尤其她还带回来一位魔族男子,心脏都得被她惊得要跳出来。
初意乖乖跪在地上,忙不迭否认:“不是的,师父……”
孟阆风喝止她的辩驳:“人都带来了,怎么不是?”
初意抬手指了指地上昏迷的十辰:“他不是魔族,是鬼族。”
说罢,她嘿嘿扯了扯嘴角,好似不是魔族就能消去他的怒气。
“你...”孟阆风差些心梗。
可骂又不忍骂,打又舍不得打,只得负手来回踱步,视线时不时瞥向地上的男子。
除却惨白的面容,这人五官的确标致。但他自认为了解这个从小拉扯大的徒弟,也知她情窦未开,断不会因为男女之情而冒险将他带来。
只能是因为救命之恩。
遥记得第一次带初意出山修行,她曾一脸正色的与他讲——‘弟子若深陷险境,师父能救便救,不能救便弃,我绝不会怨师父。但师父若为救我而身负重伤,甚至丢了性命,弟子这辈子都会怨师父。’
她说这话时,神情严肃且冷静,就像遭过苦痛后的感悟。
她见不得身旁的人为她舍命,多半缘于童年的经历。
*
初意见师父皱着眉,一语不发,她心里着急,忍不住道:“师父先别踱步……救人要紧呢!”
这话说出,即刻换来孟阆风一记刀眼,唬得她声音都弱了七八分。
她压了压脖子,道:“他果真是为救我才受的伤,师父先救救他吧。救活之后,我再陪师父一起踱步。”
“谁要你陪为师踱步!救活后马上带他回魔域!”孟阆风总能被她奇怪的想法气到心颤手抖。
初意努努嘴,忽而想到什么,眼睛瞬间一亮:“师父答应救他?”
孟阆风将她一看,未答,突然沉下声:“他想救的其实是魔尊,并非你,你也执意要救他?”
初意未加思索,重重一个字:“救!”
回鹤山之前,她已想过这个问题,最后还是决定救他。不论十辰实际想要救谁,她的确是因他而免遭龟妖的伤害。
见她如此坚决,孟阆风便知难劝,又问:“你还记得成仙那日,曾与为师说过的话吗?”
初意愣了一刹,随即点头:“字句不忘。”
师父曾说她天赋好、心骨强,是修仙的好苗子。再修炼三四百年,她就能下界去玄门,独自指引玄门的修仙弟子。
只要能引导一位玄人成仙,就能得到天庭赐予的仙号,和一座仙山或仙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