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欲为(11)
“又要哭啊?”
她立时就把情绪憋了回去,抬头一看。
谭谌以仅离她一步之遥,手上还提着她的高跟鞋,沉默着递了过来。
钟令儿伸手接过,却迟迟没有穿上,她的脚受伤了。
谭谌以微不可闻地叹了一息,走过来将她打横抱起,钟令儿隐约闻到他身上一丝消毒水的气味,泛着苦,和着清冽。
她抱着高跟鞋,垂着脸,僵直着后背,不敢乱动。
他边走边说:“放松一点,你绷得这么紧,我也不舒服。”
“……”
钟令儿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但仍是垂着脑袋,以至于额头时不时擦过他的下巴,谭谌以能闻到她头发散发出来的清香。
甜得醉人。
他说:“要不要我再给你安排一个?”
她摇头。
他问:“怎么了?”
她又是摇头。
其实那天晚上她就是一时气不过,被激得上头了才给他打了个电话。
谭谌以看不清她的表情,想了一想,微微垂下脸,结果她毫无预警抬起头来,像是有话要说,于是自然而然,两人唇抵住了唇,接上一吻。
她猛地一惊,急忙撇开了脸,一簇火从唇间热辣辣燃至耳根。
抱着她的男人却是淡定,“真的不需要我再安排?”
嘴唇的触感意外地香又软。
钟令儿不想出声。
发生这种事,怎么好意思再说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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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谭谌以把她放在街边一家烘焙店门口的小凳子上,示意她坐着别乱跑,说完他自己转身走了。
钟令儿看着他过马路,兀自坐了一会儿,把高跟鞋放回地面,把脚搁在上面。
已经过了立冬时节,晚间冷得煞人。
钟令儿拢住衣襟,往后面的椅背上靠,望着街边女孩们来来回回的小细腿,多数踩着一双小短靴,有一些肩膀还搭着一条男孩的胳膊,有说有笑走过去。
谭谌以没有让她等太久,折返回来时,左右两只手都拎着东西,走到她跟前蹲下,他带来的是一个小药箱,一个便利店的乳白色购物袋,里面装了十支矿泉水。
他拧开其中一瓶,抬起她划伤的右脚说:“有点冷,你忍一忍。”
说完就将手里的矿泉水往她的脚心冲过去,他指腹有薄薄的茧,比起矿泉水的冷,钟令儿更受不了的是他指腹带来的瘙痒。
她脚心缩了一下,随即被他抓回去。
“别动。”
其间又示意她开第二瓶矿泉水。
他连着开了4瓶矿泉水帮她作流水冲洗伤口,接着打开小药箱,拿碘伏给伤口消毒,上药,再做简单的包扎。
钟令儿脑子发懵一片空白。
看着他又从购物袋里取出两张湿纸巾,分别撕开包装,帮她把左脚仔仔细细擦了个干净,大概是刚才帮她清洗伤口时,过了太多冷水,他每根手指头微微凉,而她的脚心仍是温的。
冷热一交替,触感更为明显。
赶巧他手机来了电话,他手上沾了她脚心的灰,不方便接听,于是拜托她帮忙开个免提。
钟令儿伸出手,从他大衣的口袋里摸出手机,来电显示“妈”……她划下接通,开了免提,往他那边递近一些,方便他讲话。
手机里是一个平稳温和的女声。
“阿谌?不是说好陪我吃饭么?怎么现在也没见到人呐?”
谭谌以动作没停过,边擦拭边说话。
“路上碰见个朋友,她受了点伤,我帮她清理伤口。”
那边问:“什么朋友?伤得严重么?你在哪呀?”
谭谌以耐心十足,口吻缓和,回答时该掠过的问题自然掠过去,“伤得不重,就离吃饭的餐厅隔了两条街,我一会儿就过去了。”
“啊嘁!”
边上的钟令儿打了个很扎实的喷嚏。
她捂着口鼻,下一秒又是实实在在的一声。
“啊嘁——”
手机那头问:“什么声音?你朋友是个女孩子?”
谭谌以大大方方承认:“是一个女性朋友。”
那边似乎是斟酌了一下,不管妥不妥就说:“那你把她带过来让妈瞧瞧。”话完又补一句:“如果是你那些不正不经的女性朋友,那就算了。”
谭谌以无奈应一句:“妈,我什么时候有过不正不经的女性朋友?”
那边说:“不是最好。既然不是,那你一会儿就给我带过来,我还不知道你?你身边的女性朋友,有哪一个和你关系普通了?”
谭母这话有歧义,容易引起误会。
她的意思是,谭谌以为人挑剔,无论是工作,生活,还是社交,只要他看不上眼,他都不会去多接触,男性也好女性也罢,但凡能够和他走得近的,关系都不一般。
至于这个“不一般”,程度有多深有多浅,那就不是她所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