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鹏想了好久，才慢慢开口，“他这个人吧，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感觉他做什么都是在完任务一样，就算每次他的成绩都位居前列，但他从来都不会因为这个感到很开心的样子。”

这倒是跟宋淼记忆里的林淮产生了偏倚。

过去她跟林淮商量着一起上同一个大学，每次考试的排名出来，两个人总会去对比以往目标大学的全省录取排名来看看自己到底处于哪个水平。

宋淼成绩能在学校排前几十，但她处于重点班，在班里的水平就是吊车尾了。

而林淮次次年纪第一，自然没有任何问题，还总是拿着成绩单嘲笑她好几天。

“不会吗？那考第一还有什么意义啊。”宋淼眼神有些暗淡，摸不透林淮在国外时候的想法。

“是吧，我要是能及格就已经感谢天感谢地了。”傅鹏也想不通，“后来有一次我跟他出去喝酒，他跟我说成绩就是为了给别人看的，对他自己一点用处都没有，第一是他必须要考的，如果失去了第一，很丢人。你看他说的是人话吗？”

“丢人？”宋淼疑惑了，“他以前从来不会这么说。”

“我也觉得他的性格不是这种，所以我问他‘你是觉得丢你自己的人吗？’他说‘别人会觉得我丢人。’”傅鹏像是回到了过去再次经历的表情，带着满脸震惊，“天呐，你肯定想象不出来林淮当时是怎么面无表情的说出这句话的，就跟个没有感情的考试机器一样。”

宋淼：“别人？”

“我不知道他说的别人是谁，不过能让林淮这么认真的‘别人’，应该跟他关系很亲近吧。”

宋淼突然懂了。

以前一次期中考试，她跟林淮两家人一起出去聚餐。

当时双方家长因为要不要逼孩子努力学习的问题开始据理力争。

林少泉和宋肆元话语极其一致，都说尽力了就好。

但文漪凭一己之力反驳两个人，“如果我儿子没有考第一，我真的会抬不起头的。”

虽然全程根本没有提及她，但文漪这句话伤了宋淼好久，直到现在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林淮在国外，是不是已经完全被文漪拿来当了利用工具？

那时候的他应该什么目标都没有，只任由着残败不堪的自己被文漪加倍地撕扯。

宋淼的心里像压了个大石头，越来越沉重，让她有些呼吸难耐。

她现在好像越来越后悔当初凭着自己一个人做下的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

她到底是为了林淮的前途放手还是将他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傅鹏，你认识一个教授叫Steven吗？”宋淼又问。

“当然认识了，多出名的教授啊，林淮还是他学生呢。”傅鹏回答。

宋淼深吸一口气，突然觉得自己接下来问的话会不会太过残忍。

文漪说过，她会给林淮最好的老师。

那Steven到底是不是因为文漪的关系收了林淮当学生呢？

宋淼不敢问，她从来不会质疑林淮的水平。

“那……那……”宋淼难以开口，“这个教授他……”

“他超严格的，”傅鹏似乎没有注意到宋淼的情绪，“收的学生要经过好几次私人测试，全程都只有他一个人评判，之前还有个女生想要走后门被Steven直接全校发通告给开除掉了。”

“那林淮也通过了测试吗？”宋淼长舒一口气，幸好傅鹏率先开了口。

“这不是肯定的嘛，Steven对林淮特别欣赏，还把林淮的作品给全校师生发了邮件，根本没有人出来质疑林淮的水平。”

宋淼心里默默说了句对不起。

她的确不该那么想，她应该信任林淮的。

“林淮不怎么喝酒的，那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找了我，是大一那年，在那之后我们关系就很熟了。”傅鹏翻了翻日历，“那天是十月三十一号吧，好像是林淮的生日吗？哎不对，林淮的生日是三十号还是三十一号来着，记不太清了。反正那天是三十一号，因为十一月要摸底考，我记得特别清楚。”

十月三十号，林淮的生日。

十月三十一号，是她自己的生日。

她跟林淮只差了一天。

大一的那个生日是成人礼，她说好了要跟林淮一起在三十号和三十一号的交界线一起度过的。

可是那些双方的承诺都已经没有结果了。

“他那天情绪有点反常，我不知道什么情况。”傅鹏摊摊手。

宋淼鼻子突然有些发酸，她忍着想要哭鼻子的冲动，抽出一张纸巾擤了擤鼻子来掩盖眼底微湿的原因。

“虽然林淮刀子嘴吧，但其实他真的挺好的。你跟他不是青梅竹马吗，关系应该很好吧。”傅鹏开始自说自话，“这些怎么还要我来跟你说，你不是应该早就知道的嘛，难道说林淮在国外的时候，你们都不联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