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判所将散布谣言的人抓了起来,却完全无法阻止谣言继续在民间流传。
助手以为散布谣言的人是骷髅会的教众,然而仔细调查下去,却发现他们都是王都的百姓,家境殷实,除了去王都的歌剧院看戏外,平时也没有别的爱好。骷髅会的教众都是仇视贵族的贫民,根本不会去歌剧院这么奢侈的地方。
助手百思不得其解,实在是迫不得已,才来求助阿摩司殿下。
其实,民间开始流传“神堕落”的谣言时,他就该把这事禀报给阿摩司殿下,可他真的太惧怕阿摩司殿下了,仅仅是靠近他所在的屋子,就感到头晕目眩,呼吸困难,双膝阵阵发软。
他完全无法想象,艾丝黛拉是怎么和阿摩司殿下共处一室的。
她不觉得,阿摩司殿下的气势特别恐怖吗?
助手记得,有一回他忘记拿走批改完的文书,折返回去,居然看见阿摩司殿下倚靠在艾丝黛拉的床上看书。
助手吓得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住。
阿摩司殿下看见了他的身影,却毫不在意,一边翻书,一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不用管他。过来睡觉,黛拉。”
尽管距离那天已经过去了好些时日,但助手每次回想起那个场景,都会有一种恍惚的感觉。昨天,他撑着雨伞路过外殿,还因为回想起这件事而险些一脚踏空,从几层楼高的楼梯上摔下去。
助手不明白,阿摩司殿下不是拥有了更多的神性吗?为什么欲望反而比之前更加浓重了呢?
他更不明白,艾丝黛拉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和阿摩司殿下躺在一块儿的?先不提阿摩司殿下特殊的身份,光是那森冷可怖的气势,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他仅仅是站在门外,都能感到两条腿在不自觉打颤,那时,她却面色平静地躺进了被窝里,还啪的一声打掉了阿摩司殿下手上的书,呵斥了一句:“关灯。”
助手在门外想那么多,不过是在拖延觐见阿摩司的时间罢了。
可惜,他再怎么拖延,今天也必须见阿摩司。
助手咬紧牙关,敲了敲房门。
“进来。”阿摩司殿下冷淡的声音。
推开门的一刹那,助手就后悔了,因为屋内的画面几乎可以称为……鲜艳欲滴。
很难想象,整个至高神殿都气氛阴沉时,这里的氛围却堪称旖旎而湿黏,不像是走进了至高神女的房间,反倒是像走进了毒蛇鲜红温暖的口腔。
助手第一次发现,艾丝黛拉的相貌并不像她的表情那样纯洁无辜。她有一张明媚艳丽的脸庞,只是那光彩夺目的艳光,经常被她故意露出来的甜美笑容压制下去。
现在,她像个生闷气的洋娃娃似的坐在阿摩司的腿上,眉毛因阴郁的恼火而轻轻抽动着,两颊不知为什么绯红得惊人——那是一种病态的、罪恶的、粗俗的红晕,一下子使整张脸光艳照人。她的双唇也红得不正常,泛着湿乎乎的水光,仿佛两片被雨水喂饱的红玫瑰花瓣。
……他进来之前,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阿摩司抬起头,扫了他一眼。
助手立刻低下头,不敢再打量艾丝黛拉。
尽管他反应得很快,几乎是阿摩司平静的目光扫过来的一瞬间,就低下了头,但汗毛还是因恐怖的威压而根根倒竖。
阿摩司殿下眼中的压迫感……真的太可怕了。
幸好他低头的速度够快,不然以阿摩司殿下现在可怕的独占欲……他因为多看两眼艾丝黛拉,而直接丢掉一双眼睛,也不是不可能。
“什么事?”问话的却不是阿摩司殿下,而是艾丝黛拉。
这也是助手非常震惊的一件事。阿摩司殿下有了更多神性以后,却不再掌管神殿的事务,甚至默许了艾丝黛拉插手神殿事务的行为。
这事要是传出去,只怕民间会更加震动,一些异教徒绝对会趁此机会,大肆宣扬“神堕落”的谣言。
助手斟酌着言辞,把“赎罪券被抨击”、“民间谣言四起”和“至高神殿暴雨不断,人心惶惶”的事情,告诉了艾丝黛拉。
说完,他虽然表面上在等艾丝黛拉的回复,身体却从始至终都朝向阿摩司。
即使艾丝黛拉手握处理神殿事务的权力,他也依然以阿摩司为至高神殿的中心,认为他是至高神殿独一无二的领袖。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艾丝黛拉说。
助手愕然抬头:“这就是您的答复?”
“对。”
助手愣了一会儿,慢慢涨红了脸颊:“您——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既然殿下把掌管神殿事务的权力交给了您,您就该肩负起维护神殿名誉的责任。现在神殿在民众中的声誉岌岌可危,您应该尽快调查出究竟是谁在散布谣言,想办法恢复神殿的声誉,重新售卖赎罪券,而不是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