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年(74)
“土豆和黄瓜。”谈纪书绕过她,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这两样食材,递给她。
“你拍黄瓜也削皮啊。”唐言桉还以为这世上就只有自己吃黄瓜不爱吃皮。
“嗯,从小习惯了。”谈纪书随意扯道。
“我也不喜欢吃皮。”唐言桉将土豆和黄瓜放在水龙头下冲洗,“所以过去都是——”
话说到一半,她忽然停住。
习惯这种东西,真的很可怕。
哪怕你费尽心思努力去改变,可早已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哪有那么容易改掉。
唐言桉垂下眸,声音倏地敛了几分,听着没方才那么明亮,她问:“削皮刀在哪里?”
“我帮你拿。”谈纪书装作什么都没听见,打开柜子,帮她找削皮刀。
俩人都不再说话,好不容易热起来的氛围一瞬间又跌进了冰点。
谈纪书将削皮刀递过去,唐言桉沉默接过。
男人脸上的伤,还是很明显,足以想象那一拳有多重。
“你这个伤……”原本唐言桉是想等饭后再提,可就在刚刚差一点脱口而出那个人名字时,她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一刻真正忘记过。
“这个伤是我自己摔的。”谈纪书偏过头,错开她的视线,掩声道,“和其他人没关系。”
“我都知道了。”唐言桉坦白道,“你不用担心我,是谭季秋打的对不对?”
而能让谭季秋不顾二人关系就狠揍谈纪书的唯一原因,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已经知道她和谈纪书领证的事。
“你怎么知道的?”
“莫听告诉我的。”
唐言桉放下削皮刀,手撑着厨台,嗓音平淡:“这件事,你昨晚就应该告诉我。”
说到底他这一拳,多少和她有关。
谈纪书抿紧唇,面露抗拒。
他不要,他才不要说。
谈纪书不想看到或听到唐言桉代替谭季秋来向自己道歉,那样只会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外人。
永远融入不进她世界里的外人。
“你是不是告诉他,我们俩之间的事了?”除了这个,谭季秋没理由,也没必要这么不顾情面地揍谈纪书。
唐言桉了解他。
“嗯。”谈纪书承认,“是我说的。”
唐言桉沉默了,因为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原本在心底酝酿好的话,好像突然就不适合了。
在一段无声的缄默之后。
唐言桉选择性道:“他揍人是不对,我替他向你道歉。”
“你不用道歉。”
我一点也不想你替他道歉,谈纪书难过想道。
“我知道。”唐言桉叹了口气,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说出了口。
或许是习惯久了。
十年时间,真的很能影响一个人。
唐言桉发现,自己无论是搬去哪里,好像都摆脱不了过去。
周围到处都是和他有关人和事,即使是想刻意忽略都很艰难。
“你是不是后悔了。”沉默了许久的谈纪书忽然出声。
“后悔什么?”唐言桉继续刚才的动作,慢吞吞削皮。
“后悔……”谈纪书停顿了一瞬,继续,“后悔答应演这场至少需要三年才能结束的戏。”
“不后悔。”唐言桉迅速回答他,她不会后悔,也不会允许自己后悔,“既然说好合作,我又怎么会轻易违约呢。”
面对他,她总是这样坦然自若。
谈纪书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时间快来不及了,我先把红烧肉炖上。”谈纪书岔开话题,“对了,你喜欢吃偏甜口还是普通口味。”
“偏甜的吧。”唐言桉答,“我妈每次都习惯放糖。”
李明芝的厨艺都是唐博远教的,所以唐言桉从小到大吃的都是偏甜口的红烧肉。
唐言桉上半身穿了一件白色毛衣,这样围着水池,总是不可避免地溅上水渍。
谈纪书见了,默不作声地去拿另一件围裙,对她说:“戴上这个,就不会湿了。”
“好。”唐言桉接过,套上,只不过围裙是上下排扣式,有一点麻烦。
“我来帮你。”谈纪书接过她手上的动作,帮她把纽扣扣上。
-
唐言桉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时,谈素到了。
一分钟没早一分钟没晚。
她一个人来的,谈津南工作出了点状况,临时回北塘了。
“好香啊。”谈素望着满桌子的菜,还有到处可见的“囍”字窗贴,很是满意,“看来你这几年厨艺练得不错,不枉我把你爸的独门秘籍提前复制一份给你。”
谈素口中的独门秘籍指的是厨艺菜谱,况且算是他们谈家的传家宝,不过只传男不传女。
“纪书你快去拿碗筷,你妈我早上就没吃,现在饿死了。”谈素直接坐下,并拉着唐言桉一起,“你别忙活了,这种事交给他就好,别太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