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水钻(29)
最近显然有了成效。
比起南舒雨,梁小洁更温和,对她产生恶感的人也相对少,就算有也不会那么激烈。
更何况,他们给她塑造了一个新形象。他们把梁小洁的过往包装了一下。为了替代南舒雨能更有理有据,恰好也有一些几百个品牌暂且没成功的锅要解释,索性甩在前任千金头上。股东们或许心中有数,但也顺应大流。有几个比较叛逆的,终究也不好闹得太僵,选择内部处理。
聂经平接到任务去接梁小洁,他们要到朋友新开业的餐厅捧场。祝贺的花束已经提前订好,司机调转了方向,绕道到梁小姐上课的宅邸。
聂经平说:“晚上好。”
经过这段时间的改造,梁小洁已经改头换面,掌握了表现精美的诀窍。她带着高尚的表情回答:“晚上好。你比我们晚回来。”
“有事要处理,”聂经平回答,“我看到了新的报道。反响很好。”
“真的吗?”梁小姐对聂经平的称赞很受用,他夸人时总那么滴水不漏,听着很舒服,助理在给她替换耳环,临时抽出手来,把平板电脑递过去。果不其然,在各方面的促使下,她的初次正式亮相十分成功,这么多天的努力总算没白费。她忍不住松了一口气,把脸埋下去喃喃,“太好了……太好了。”
尽管记忆深刻到已经能背诵,聂经平仍然接了过去,慢条斯理地垂下眼,在电子荧幕的微光中平静陈述:“你很巧妙地提到了舒雨。”
“是的,是哥哥教我这么说的……”话说一半,梁小洁有点犹豫。因为南征风提醒过她,聂经平不怎么可信。但是,他终究是她来到豪门后收获的第一份善意,“你介意我提起他吗?”
聂经平摇了摇头,仿佛为了安慰她,他微笑起来。那是足以令浪涛平息的神态,安然而寂静。
梁小洁放下心来:“妈妈也找我说了一样的话。我没什么反抗的余地,你也知道。”
“嗯。”聂经平注视着她。他的眼神叫人想起湿地的绒草,在无人之境中随风吹拂。
“等我再爬高一点……不求做继承人,至少优哉游哉留个学回来能做个副职。到时候我一定管管后代,不让他们再搞这些你踩我我踩你的形象工程。谁犯的错就谁承担,选贤举能。我和哥哥一定会创造更好的cuco。”说着说着,梁小洁不由得扬起了头,她知道自己的将来光明坦荡,充满了希望。
餐厅每晚只接待两组客人,因为开业,投资人还特意过来陪他们聊了会儿天。白天天气很好,晚上的月亮也清澈明亮。
出来时,聂经平被门槛绊了一下。
坐车原路返回,先抵达聂经平自己住的地方。他下了车,支撑车门时低声吸气。梁小洁听到了,探出脸来问:“是刚刚扭到了吗?”
“可能。”他说。
“你等一下,”梁小洁下了车,跟司机打了个招呼,“我送他进去。”
聂经平有点无奈地笑了:“没事的。”
“你院子里那么长的台阶。跟我就别客气了,我跟着你,看着你进去。”她说。
梁小洁和聂经平并着肩,慢慢地行走。气氛有些太安静,梁小洁主动提起:“我听妈妈的秘书说,你的外号是机器人?太贴切了吧!”
“嗯。”他言简意赅地回答。
不过转瞬,好像想起了什么,聂经平重新接着说下去,他的口吻很郑重:“这不太健康。只是我觉得会舒服一点。你看过《美国达人秀》吗?我爸爸的妈妈很喜欢看。”
“你姥姥?”
“嗯。”聂经平颔首,然后说,“我跟着她一起看。那时候有一期有个节目,其中一个人身上涂了银色的颜料,假装成机器人。他可以把手臂掰来掰去,腿也可以一前一后并在一起,你知道吗——”
“听起来算是杂技吧?我没看过,但我大概知道。”
聂经平好像很高兴她清楚这个。
这样他就不用在她面前表演了。虽然时隔这么多年,他也没自信能像初一时那样关节灵活。
聂经平的外祖母年轻时足智多谋、决断如流,却也没逃过岁月碾压,年迈后需要人照顾。唯一的外孙过来,她特意启用了一位知名高校毕业的护工,让她在段时间内担任聂经平的家庭教师。
小时候的聂经平是个容易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孩子,一个人能拿着飞机模型玩一下午,学习也不太要人操心,看起来总是无忧无虑。他很容易被大人忽视,也偶尔不经意地使人掉以轻心。然后,他就发现了这位家庭教师在研究外祖母保险箱密码这件事。
当时他初中,因慌张而涨红了脸,手脚也被惊愕冻得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