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他又客串了谁(75)
身穿战铠的青年手握战刃,在一片飞沙走石战意升腾中,望着依旧端坐在军车中的国师大人。
国师身着玉白广袖衫,在薄纱层叠后面,被遮了上半张脸,只隐约能看到他薄唇翕动,吐出幽淡的字眼。
“真巧,没想到能与南宫将军在这地方相见。”
这声音熟悉的很,南宫栖立马就辨认出面前这人是谁了。
顾洛说完就没有再继续往下说,南宫栖也不知与他说什么,持剑站立,紧抿着唇,猎风四起,在他们周围扬起了沙尘。
良久,南宫栖干哑着嗓音,“顾焱木。”
顾洛轻轻低头,“南宫将军。”
昔日陪自己一同成长的军师成了敌国的国师,这身份转的有些快,南宫栖并不信的民间传闻已经赤裸裸的摆在眼前,他不信也得信了。
国师……
南宫栖嘲讽着盯着自己手中的战刃,哑声询问:“原来我这么多年是养虎为患了?”
他虽一开始对顾洛态度不好,那也是普通的少年傲气,之后,在南宫栖心中,顾洛确实已经算是自己半个老师了。
他的兵法战略,高超武艺,顾洛的教导占了一半。
“不如说养虎为患的是我。”顾洛伸手掀起车銮上的轻纱,冲南宫栖露出一个浅笑,“子越国国主荒淫无能,可全是靠南宫将军才能打下我金乌周边的城池。”
“那还不是因为……”南宫栖心直口快的说出半句,又及时停下,扯着嘴角道:“有你的功劳。”
顾洛又放下了轻纱,用平淡的语气饭出一句狂妄的话语。
“接下来的三场战役,我让你。”
手中的战刃徒然被捏紧,南宫栖目光如刀一样扫过顾洛露出来的下颌,似乎要将这个人盯穿,翻出藏在这皮肉下的到底是什么颜色的心脏。
但是他们第一次在战场相见,以对立的身份。
终于,震人耳膜的战鼓打破了两人的静谧,金乌与子越的战役在此刻正式打响了。
“在想什么?”
奈何桥边上传来声音,打断了顾洛的思绪,他一惊,低头看见一双黑靴走近,顾洛警戒地往后一退,又被搭住了肩膀。
梅染撑着一把素伞走进他,身上一袭绛红的衣袍缝着金色的梅花,他看清了面前这个人的面容,一歪头。
“你死了啊?”
这突然的话题有些古怪,顾洛还没有答话这人就擦肩而过,耳边响起他的自言自语,像天边的云雾一样飘渺。
“那我去上面玩玩。”
顾洛只当是遇见了一个怪人,他开始在奈何桥上走,循着忘川水上的幽幽鬼点,他有些失神。
记得南宫栖少年时问过他,用的是略显傲慢的语气,“那什么,你这么厉害,是怎么练的啊?”
顾洛当时心想,是被逼着练的。
但他当然不可能实话实说,只敷衍了事的回复了一句:“可能我是道士吧。”
南宫栖便满不在意的撇撇嘴,“我才不稀罕你们道士那一套。”
顾洛只是笑笑。
想他小时候被人关狗一样关在禁闭室里,身上带的锁链,每天靠着的都要馊了的剩饭剩菜苟延残喘,还要被强迫着同身边的少年人斗武,不厉害便只能丧命。
好在他多年养精蓄锐,才能坐上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之位。
想当年……
“哎呀,忘换衣服了。”
又被打断了思绪,顾洛无语的看向身边走回来的人,依旧是撑着伞的梅染,他与自己擦肩而过,又突然退了回来,“不如我们一道走吧?”
顾洛:“……”
这究竟是个什么鬼怪?
梅染看出了他脸上的无语,也不觉得尴尬,只道:“你们道士除妖降魔,没几个鬼敢接近你们,死后自然也没有鬼使接引,都是被地府直接收纳的。”
他把素伞往肩上一靠,顾洛被伞的边缘打到头,不由得抬头看了看天,只看到漆黑一片。
“你打伞干嘛?”顾洛问。
梅染道:“近日人间下了暴雨,我想给他撑伞。”
顾洛反问:“他是谁?”
旁边的声音戛然而止,梅染动作微顿,扬着一张笑脸转头问:“什么他是谁?我刚刚说了什么吗?”
顾洛觉得是地府的鬼怪着实奇怪,连自己方才说了什么都不记得,他也不想深究,潦草的掀过这一篇,再度沉默。
梅染见他不问了,又有一段时间很长,没有说话,这奈何桥也真是长,走了许久都没到头。
望着远处的彼岸花,梅染又闲不住似的问:“你知道走马灯吗?”
“人死后能看到自己的一生。”
“对。”梅染叹息,“这走马灯便是凡人死后走过奈何桥时能看到的一切,不知你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