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了一只大魔王(18)
“你知道东土的日子,并不如北原这般风平浪静么?”
他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压下去什么情绪:
“明悦,你们出生以来就有师尊庇护。纵然成长过程中有所不如意,但是起码活的是你们自己的人生,也为了你们自己而活。”
明悦:“你到底想说什么?”
贺朝岁:“你知道东土最多的是什么么?”
明悦:“我如何得知?”
贺朝岁:“哈哈哈...你们这些人真的是...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却要把什么事情都赖到我头上...”
“你知道我生在什么地方么?是贫民区里呀!你没见过吧,哈哈...那里密密麻麻挤着人,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到处都是随意排泄的秽物。男人和女人睡在一起,小孩和畜牲睡在一起。有时候那些有钱人想起来了,就给你一些能吃的霉米...”
“哈哈...粥?他们哪里有闲心给你熬成粥呀?大家全都上去抢生米往嘴里塞,男人抢女人的,女人抢小孩的,小孩子就抢那些老不死的,或者,或者去卖屁股...”
“很奇怪么?你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呀...”
“我问你,你在那种地方,每天除了三顿饭之外,你还有精力去想其他事情么?别说修士什么的了,就是有,在那里也轮不到我这种连臭水沟里的老鼠都不如的人去当...”
他全身发抖,连带着嘴唇也在颤动,带着他说话的语气也断断续续。忽然他说完这些话,一拳打在了桌上:
“你说!我这种人是不是除了去死就没有其他用了?!是不是!是不是!”
他脖子间青筋暴起,脸色也因为怒气涨得通红,清浦都能感受到他血红的眼中溢出的怒气和哀意。
他所说的,是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贺朝岁一直在那里一会儿笑一会儿哭,清浦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安慰他,只能将希望投给明悦。
“我并不知道...你以前的日子是这样,抱歉,是我的错,我不该那样怀疑你...”
明悦说不来什么安慰人的话,他只能向他诚恳的道歉。
贺朝岁脸上泪痕未干,眼中的情绪却被遮去了大半:
“哪里有什么所谓的感同身受,要是真的有,就该把说这句话的人丢在那样的境遇里去,看他还能不能说的出来这句话。我知道你们不曾见过那样的污秽,但是我希望你们能像尊重自己的族人一样去尊重其他人。至于我,我用不着任何人可怜,你们看看东土哪个人能有我现下这番境遇?所以,我赢了他们所有人。”
贺朝岁抬手擦去泪痕,朝一旁的清浦笑了笑,清浦知道虽然他在笑,但是心里肯定是很难受的。要一个人把自己最不堪最落魄的遭遇公之于众,是莫大的羞辱。
清浦:“小郎君。”
他朝贺朝岁恭敬地行了一礼。
“明悦他只是为了齐云山的安危,这些年郎君的为人我们都心知肚明,很抱歉要郎君解释这些。我发誓,以后他绝对不会再做这种事了!郎君既然去了齐云山,那我们就是一家人...”
明悦略微惊讶的看了他一眼,原来清浦也是能说出一段像样的话的。
贺朝岁脸上的哀默神色几乎被他收敛得干干净净,对于清浦的歉意,他没有拒绝,也没有强词夺理地质问。
“你说的,我都知道。”
他只回了这么一句,清浦也只能顺从的点头。
第十九章
贺朝岁:“那你们看,那女子说的话有几分真假?”
最终,没有矫情,也没有歇斯底里。
贺朝岁一直是一个能忍的人,对于明悦的咄咄逼人,他选择视而不见。今次他都已经将自己的伤疤揭开给他看了,他不相信他还能有什么理由在明面上再对他怎样。
清浦转溜着圆溜溜的眼珠,轻声道:
“我觉得,那个姑娘说的不像是谎话。或许她对我们有所隐瞒,但是她没有道理编一个这样的故事来欺骗我们,这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对于人族来说,丢了半条命,差点一尸两命就为了给北原众人开一个玩笑?
这是一件伤敌一百自损八千的做法,要是北原这些人再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一点,她早在被发现的时候就被扔出去了。
明悦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虽然他很不愿意认同那个女子说的北原有人偷跑出去并且毁人清白的事,但是不得不说,清浦的话并非没有道理。
虽然他是维护北原众人的,但是如果真的有人用这种无耻的做法败坏风气,他不介意彻查到底。
明悦:“虽然不可尽信,但如果不弄清楚事情的原委,给那女子一个说法,恐怕会落人口实。”
他身为一个侍童当然不需要顾及什么名声,但是北原其他人,他是知道的。